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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少年郎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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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京陈家,千年以来,都是大越最富有的家族。

  民间相传,陈家之所以长盛不衰,是因为一千年前,夏末之际,陈家老祖宗投资了还未成势的大越高祖皇帝一大笔钱,所以皇室一直对陈家照顾有加。

  “我跟你讲,那些坊间传闻都是扯淡。”院子里,一道慵懒的声音粗俗地嚷道,“我陈家当年确实投资了高祖皇帝,但那皇室后来对我们可没有半点的感激,一天天憋着弄死我们收我们的钱呢。”

  陈不知在院子里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这几天,白悯没去学府,一直在陈府读书修炼,陈不知被白悯看着,只能跟着一起读书修炼。

  陈不知是有功课的,每日要花时间修行读书,只是平日里老师、下人们不敢管他,所以他过的很放纵。

  白悯敢管,白悯会去督促陈不知。

  “该修炼了。”

  “关你屁事。”

  “我这是为你好。”白悯很是语重心长。

  “你说话的语气让我差点以为我爹回来了。”陈不知冷笑道。

  “快修炼吧。”

  “我就不修炼,你能怎样?”

  “我会告诉你爹……”白悯面带笑意回答,这笑在陈不知看起来很无耻。

  陈父在府里时,让他读书修炼,陈不知不敢违逆,只能照办。陈父离府后,陈不知就解脱了束缚,陈父就这么一个儿子,管家仆人们也不敢多管这位未来的家主。

  陈父知道仆人们的顾虑,也不好强求,所以他找到了住在陈府的白悯。

  白悯敢管陈不知,白悯是为了陈不知好,陈不知也知道白悯确实是为他好,他虽生气,但不会动真怒。

  有着父亲指令的好友,简直就是一个少年的最大克星。被一个对你了如指掌的人监督,那就意味着你彻底失去了偷懒的机会。

  所以平日里都是白悯督促陈不知的修炼,只是白悯白天要去学堂,自然也管不到陈不知。

  直到,前几天……

  现在的陈不知想扇死从前那个因白悯要修炼不去学府而高兴的自己。

  “你们学堂的人不会歧视你这种行为吗?”陈不知无能狂怒。

  这几天陈府常有这样的对话。结果常常是以脸若沉霜的陈不知的被迫修炼告终。

  陈不知是个耐不住的人,被迫宅在家里几天让他如坐针毡。

  白悯也知道再这样下去陈不知要疯了。

  “出去转转吗?”白悯向陈不知提议道。

  陈不知这几天阴沉的脸瞬间转晴,嘴角疯狂上扬。

  “万花楼,我来了!”房间里传来陈不知的欢呼。

  二人出门,陈不知在前面带路,白悯在后面跟着。

  没走几步二人来到了白悯曾经的住处。陈不知和白悯自幼相识,白悯家离陈府不远。

  白悯说想回去看看,陈不知虽不愿意,也跟着他去了。

  白悯从院门下的石头缝里取出钥匙,打开院门,见到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又有些陌生的庭院。

  院子里的鸡窝还在那,屋子里的家具也都维持着临走时的摆设,积着厚厚的一层灰,门上的春联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

  白悯从墙角找出了长满蜘蛛网的扫帚,在地上拍去上面的蛛网,开始打扫起院子,陈不知在边上看着。

  这次不是怕打扰到白悯,这次就是纯粹的懒。

  陈不知觉得白悯很不知所谓,明明以后也不会住在这了,为什么要打扫呢?但是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白悯,所以选择了在边上看着。

  看着看着,陈不知就无聊了,躺在院子的磨盘上,开始和白悯聊天,实际就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从陈家历史聊到皇族辛秘,从高祖皇帝开国讲到了靖安帝登基。

  白悯有些无语,陈不知说的多是些涉及高位者隐私的故事,这些话他实在不知如何去接。

  “听说高祖皇帝曾经当过和尚。”

  “我记得前任吏部尚书和靖安帝的姐姐有私情。”

  “几百年前有个公主嫁到了陈家,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算靖安帝的叔叔。”

  ……

  靖安帝就是当今圣上,而陈不知基本三句不离靖安帝。

  这些话搁外面都够让九族被灭九回了。

  白悯摇了摇头,不理会陈不知,继续专心打扫,当收拾到厨房的时候,他看到了根擀面杖。

  厨房里没什么东西,除了基本的锅碗筷勺和一个大大的米缸,就只有擀面杖了。

  婶婶以前会拿擀面杖擀面皮,用擀出的面皮包饺子,婶婶自己吃素的,给他吃肉的;他不听话的时候,婶婶会用擀面杖打他,边打边哭,打完之后,婶婶会哭着抱住他,告诉他你一定要自立自强。

  白悯按照婶婶说的在做了,他一直在自立自强。

  他拿起擀面杖,擦去灰尘,往自己手臂上打了一下,有些疼,他不自觉的笑了,又留下泪来。

  “救命,救命啊!”巷子里传来的求救声惊动了院子里喋喋不休的陈不知和屋子里暗自神伤的白悯。

  白悯走出厨房,与起身的陈不知对视一眼,二人走出院门查看情况。

  二人循着声音走去,赫然看到两个黑衣男子正将一人的头按在地上,用绳子捆绑他的手脚。那人的头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后脑勺,但从“呜!呜!”的叫喊声可以听出,他的嘴巴被人堵上了。

  那两名黑衣男子也发现了白悯和陈不知,其中一名站起身道:“草,真他马晦气,这犄角旮旯都被撞见了。”说完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向二人靠近。

  另一人也将匕首掏了出来,一手拿刀一手按人,阴沉说道:“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第一名黑衣男子看两人容貌打扮,似是富家公子和陪读,都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若要硬究,还是陪读模样的男子可能有些威胁:跑出去呼救的威胁。

  想到这,黑衣男子伸出匕首,直奔白悯而去,匕首在空中划出凌厉的风声,看速度,他已然入了洗髓境。

  白悯侧身躲过刺来的匕首,随即右手化掌,劈向黑衣男子伸出的手腕,打下了男子手中匕首,接着左手横披,袭向男子后背,将其击倒。

  整套,动作极快,男子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击败。

  “观星境!”黑衣男子倒在地上大声惊呼,这既是震惊,也是给伙伴的警告。

  他把白悯误认成了观星境。

  另一名男子见状,放下手中的人质,迅速朝陈不知冲去。

  他不认为可以拿一个陌生人要挟白悯,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住那个富家公子,拿富家公子换他的活路。他相信那个疑似观星境的修士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置自己朋友于不顾的。

  当男子冲向陈不知时,白悯因不知如何救人而皱起的眉头松开了,陈不知也笑了。

  陈不知是观星境,又是天才。这样的人,打洗髓,只要一拳。

  陈不知只出一拳,拳头避开男子的匕首,直接打向男子的胸口。

  “噗嗤!”

  男子吐出一口鲜血,闭眼倒地不起。

  起先被白悯制服的男子,看着同伴的悲惨下场,从感到不幸变成了暗自庆幸。

  我怎么惹了这么个人?

  还好我惹的是他。

  陈不知走上前去,要给被绑的男子松绑,却觉得男子胖胖的脸有些熟悉。

  “赵徽炎?”陈不知惊呼。

  “呜!呜!”地上的身躯扭动着发出声音。

  待陈不知给赵徽炎松绑,又拔出赵徽炎堵着嘴的布后,赵徽炎便迫不及待开始感激:“徽炎多谢陈兄、白兄救命之恩。”

  白悯带着清醒的黑衣男子走过来,向赵徽炎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抓你干嘛?”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昨晚被他们抓到这,他们也不打我,也不勒索钱财,就把我关在里面,我刚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了,又被他们抓住。”赵徽炎一五一十托出。

  “你们是什么人?”白悯看向手中的男子。

  “哼。”黑衣男子轻哼一声,神情不屑。

  “啊!呕!”

  随着陈不知的拳头打在黑衣男子的腹部,黑衣男子吐出一滩鲜血。

  “说不说?你那同伙现在可是生死未卜,你想和他一样?”陈不知英俊清秀的脸现在显得无比凶狠。

  这是顶级世家优秀后辈的必备素养。

  需要狠的时候要狠。

  这……”黑衣男子有些犹豫了。

  “噗!呕!”

  陈不知上去又是一拳。

  白悯有些不忍,但很支持。

  “我说!咳咳,我说!”黑衣男子求饶道。

  “马爷给了我们两千两,他让我们抓了赵徽炎。”他的嗓子被鲜血糊住,声音有些沙哑。

  “马爷是谁?抓赵徽炎干嘛?”白悯问道。

  “马爷是西京平门赌馆的老板马山何,抓人干嘛马爷没说,只说让我们把他抓了关起来,七天后他要用。”

  “马山何?不知,你有印象吗?”白悯看向陈不知,赌场的老板陈不知或许会知道。

  “没有,一个赌场的老板,我怎么会记得住。”陈不知摆了摆手,有些暴躁,他觉得白悯的提问很有问题。

  “我知道,”一边的赵徽炎凑上来说道,“平门赌馆我去过,那的老板确实叫马山何,听说这人还干些地下生意。”

  “你欠他钱了?”白悯看向赵徽炎

  赵徽炎摇了摇头道:“没有,况且我要欠多少才值得他花一千两找人抓我?”

  “那他抓你干嘛呢?不为财,也没有色。”陈不知有些疑惑。

  “额…..我也不知道。”

  “不管了,给这两个送官吧,那个马山何也交给官府去处理吧。”陈不知声音有些烦躁,他出门前计划的花天酒地现在变成了大扫除加审犯人,这让他很不满。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去万花楼姑娘们的怀抱里喝酒。

  “好。”白悯和赵徽炎点了点头。

  ……

  同安县县衙,县令大人居主座,身后站着师爷,陈不知、白悯和赵徽炎坐在两侧,地上是两个黑衣男子,一个惶恐地跪着,一个晕倒在地。

  原本,县令审案,老百姓无论原告和被告都要在堂下跪着。只是陈不知肯定不是寻常百姓,赵徽炎还是县令的儿子,自是免了这些规矩。

  赵县令治家极严,原以为自己儿子彻夜未归是喝花酒去了,大发雷霆气的一晚上没睡着;直至早上,见儿子还未回来,才不由得生起几分担心。刚刚听赵徽炎说完了事情始末,他对白悯、陈不知二人自是无比感激。当听到赵徽炎说出白悯就是文会作出《泊西京》之人,看向白悯的眼神中更是隐隐包含着敬佩。

  “陈公子、白公子,赵某在这谢过了。”赵县令起身对陈、白二人行礼。

  “无妨无妨,你赶紧去把人抓了,我和老白这就先走了。”陈不知不耐烦地摆摆手,站起身便要走。

  白悯知陈不知急着喝花酒,摇了摇头,也起身跟随。

  “二位公子请。”赵县令起身将两人送走,随即吩咐一旁师爷:“让李捕头去拿人,那个晕倒的给我弄醒,两个一起拉下去审问。”

  “是,老爷。”师爷领命后便离开了了。

  公堂上只剩下了父子俩。

  “赵徽炎,你昨晚是在哪被人抓走的啊?”赵县令盯着他两百斤的儿子,目光不善。

  赵徽炎:“父亲大人,你听我,啊!听我,啊!你听我解释啊!”

  “错了!错了!啊!我真的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您别追了!”

  县衙里,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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