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 不惧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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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氏的确也算谢莹的长辈。&1t;/p>
因为谢莹的外祖母，正是班氏的姨母。&1t;/p>
不过这亲戚关系弯来绕去，完全没被谢莹放在眼里，听闻班氏来见，她甚至疑惑“此人是谁”，不过当初她远嫁突厥，虽然祖母韦夫人极为反对，却因无法以咒骂的方式说服韦太后改变主意，无可奈何之际，也只能为孙女精心择选陪嫁仆婢，希望远嫁蛮荒的谢莹至少还不缺贴心人服侍左右，其中一个，就是谢莹的保母，如今自然也随来大明宫，正好为谢莹解惑。&1t;/p>
谢莹弄清楚班氏何人，猜到清高如班姓这样的名门世家，甚至连太后党都懒得攀附，当然不肯在这时主动向异族屈膝，班氏一介名门之后，祖宗可追溯到《汉书》的作者班固、班，如今又并没有受到生死威胁，求见她大约不是为了求乞富贵，必定便是听闻了吐蕃兵勇的暴行，咸吃萝卜淡操心，打算为民请命，来显示高风亮节来了。&1t;/p>
她当然是要见的，而且计上心头。&1t;/p>
便嘱那胡姬：“你留意我眼色，当我示意，立即将班氏所求泄露与吐蕃统领，好教他们得知，班氏主张让严惩吐蕃人，要他们大好头颅，为区区民妇血恨。”&1t;/p>
于是谢莹接见班氏，对这位“长辈”便格外敬重与热情，听告外郭乃至西内郭之惨烈事态，长平公主勃然大怒悲愤填膺，把胸口怕得怦怦响，答应一定为受辱遇害的同胞讨回公道，又假模假样地游说班氏，称道柴取等降官乃胆小鼠辈，长安城正需真正的仁人志士接管治理，百姓小民方才能够得到保全，大赞班氏家学渊源，门第书香，于祸难之际，为百姓之安，当尊大义王道，如此这般，套用贺湛当日的说法。&1t;/p>
她是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好让那胡姬行事，撩拨起驻防于通化横街的吐蕃统领，单增阿旺的怒火。&1t;/p>
直至夕阳西斜，再不放行班氏便只能留宿禁苑的时候，谢莹方才“依依不舍”地允许拜别。&1t;/p>
自从太极宫东北再建大明宫，御道便自承天门延长到了丹凤直街，虽说眼下宫城已经易主，班氏当然还牢守着大周礼律的禁忌，当出宫门，登车东行，于长乐、人苑二坊之间往南，直下通化横街，她的车驾，便被早有准备的单增阿旺堵个正着。&1t;/p>
这单增阿旺，乃吐蕃贵族出身，母族与央金公主的母族有联姻之好，其性情自来狂妄，听闻班氏向长平公主举告，要用吐蕃将士的人头血祭大周草民，愤怒之情哪里能忍，立时纠集数十部众，将班氏的车驾团团围困。&1t;/p>
他骑坐骏马，一身戎甲，取鞭厉展若长蛇，“啪”地抽在驭夫肩头，直将驭车的仆从打得摔跌地上。&1t;/p>
班氏在兵荒马乱的时局出行，自然也带着好些仆卫部曲，不过莫说突厥已经破城而入，便是从前，非高官显贵随扈，世家这些仆卫部曲也不能携带剑弩长刀，虽一拥而上围护主人，然而面对凶悍的蛮狄兵勇自然没有胜算。&1t;/p>
曾经阻止班氏入宫的仆妇，这时见蛮狄当面挑衅，虽说忐忑不安，也只好上前喝斥：“我家主人入宫拜谒贵主，返家途中，尔等怎敢无礼冲撞？”&1t;/p>
单增阿旺既为吐蕃贵族，倒也能够听讲汉话，他冷冷一笑：“你家主人拜谒长平公主，可是要拿我吐蕃将勇人头血祭俘虏遗民？我就是要看看你家主人，究竟长着几个胆子。”&1t;/p>
说着便斜睨一双凶眼，待窥见半卷帘挡之内，端坐的妇人毫无慌乱之色，稍稍有些诧异，再细细度量，见班氏虽是一身素衣，并未盛装打扮，俨然贵族气派不说，若乌云，肤胜积雪，天然貌美相比正当年华的长平公主竟也不输几分，远比外郭西城抢得那些瑟瑟抖的平民女子更加端方，单增阿旺仰天大笑道：&1t;/p>
“真不愧是高门女子，姿容出众，我纳为姬妾，也不算丢人。”&1t;/p>
仆妇哪曾见主人受过此等耻辱，愤怒得又要喝斥，便听单增阿旺下令：“将这些人都杀了，只留此妇！”&1t;/p>
一群兵卫兴奋得拔出腰刀，眼看一场杀戮无法避免。&1t;/p>
班氏这才侧面，看向单增阿旺。&1t;/p>
“不用滥杀无辜，将军若还算好汉，赐我一死便是。”&1t;/p>
这越激起了单增阿旺的征服心，他跳下马来：“你已嫁人，所以不愿改嫁？你丈夫是谁，我去找他说理，只要你从了我，担保更比从前荣华富贵，你想保住这些家仆，我也并非不肯答允。”&1t;/p>
班氏不屑道：“将军难道看不出，老身已年过不惑，却误以为老身仍然待嫁闺阁，老身自知城破被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也不肯受辱于尔等愚劣之徒，不过将军今日在大明宫外，辱杀长平公主亲朋，公然违抗突厥汗王法令，必定也不得善终，若老身一死，能换将军人头落地，亦算死得其所。”&1t;/p>
单增阿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看中了一个年逾四十的“残花败柳”，恼羞成怒，狞笑道：“不要以为搬出长平公主，就能震慑我等，我不怕与你作赌，就算此时此刻，我将你扒个精光斩杀宫门之前，人头也会稳稳当当，而你……”&1t;/p>
说着话已经拔出剑来，喝道：“将这女人给我拖下车！”&1t;/p>
“住手！”眼看蛮狄就要冲上车来，班氏冷冷一笑：“我自己下车。”&1t;/p>
她当真步下车来，站定在吐蕃统领的面前，看了一眼长街尽头，一轮红日似乎在开远门后缓缓下沉，这一日傍晚，霓影灿烂，艳丽夺目，班氏想她大约是回不去宅邸了，她并没想到此生会在今日，突然终结，她没有心理准备，却又并不懊悔。&1t;/p>
也许真需要一个贵族的死亡，才能逼得阿史那奇桑不得不重视，他的法令完全不能拘束吐蕃部将，还说什么号令天下一统江山？她死在大明宫前，死得越惨烈越屈辱，才会让这件事不能轻易便被掩盖，那么她的死亡就并非毫无作用，至少有望终止蛮狄的暴行，让更多国人，无辜女子获救。&1t;/p>
班氏收回目光，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仰视面前狞笑着的男人，但她仍然让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讥嘲。&1t;/p>
“将军真有自信，就算留下我这些仆役，向突厥汗王及长平公主举告，亦能逍遥法外不受惩处？”&1t;/p>
“激将之计？”单增阿旺挑眉：“死到临头，竟还虚张声势？不，这似乎应该称为收买人心，这才是你等周人惯用机巧。”&1t;/p>
“看来将军是不敢与老身作赌了。”班氏也一挑眉：“不过就算将军畏罪，杀人灭口，大明宫外生此等恶事，突厥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势必会调察清楚，将军届时非但人头落地，恐怕会被大周显望耻笑，堂堂男子，骁勇之将，竟然畏惧罪行曝露，行此愚蠢之事，尚且不敌大周一介女流，敢作敢当。”&1t;/p>
“你成功了。”单增阿旺狂笑：“我答应与你作赌，饶这些奴仆不死，不过对于你……”&1t;/p>
刀尖直抵班氏胸口，见班氏仍然毫无畏缩之色，单增阿旺撇下嘴角，刀尖不往前送，轻轻一挑，划损班氏的衣襟：“虽说年老，并未色衰，众卫士尚能享用。”&1t;/p>
——&1t;/p>
柳均宜与贺湛，今日同时获阿史那奇桑诏见，也是傍晚时分才结束面谈，出丹凤门，虽说是走翊善直街，可经过来庭坊，同样也会抵达通化横街，两人骑在马上正在计商接下来该如何与奇桑周旋，突听东面喧哗，一观望，柳均宜正好看见班氏下车，被蛮狄兵勇逼辱。&1t;/p>
顿时焦急，策马上前阻止——&1t;/p>
倘若当初不是柳正作梗，班氏与信宜完婚，便为均宜的嫂嫂，这桩姻缘虽说未成，但并不妨碍均宜仍将班氏当作嫂嫂敬重，又莫说受辱者乃亲友，便是陌生人，柳均宜也必定不会坐视旁观。&1t;/p>
贺湛只不过稍一怔神，已见均宜冲将过去，他也打算跟上，但两人今日入宫，并未带随从，这时眼看冲突在即，过去也是势单力薄，所以他立即转向，又直奔宫门。&1t;/p>
他猜度班氏出现在此，应当是见谢莹，却无法判断班氏入宫的原因，更不可能知道为何与蛮狄部将生冲突，但显然能够阻止此事者唯有谢莹，为什么不是阿史那奇桑？那是因为贺湛并没得到阿史那奇桑直通禁内的授权，一层层通禀入内，只会白白耽搁救人的时间，但他身上却有谢莹的金令，凭此令牌可直接准入蓬莱殿外。&1t;/p>
谢莹得报，并没急着赶去救火，因为她的用意便是要让势态更加恶化，最好是班氏遇害，八望声讨处死单增阿旺，央金公主与她据理力争，这才能将吐蕃部将的违抗王令与央金公主联系起来，汗王眼下正是求贤若渴，必定不肯激怒周国显望，让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再生动乱，如此才有可能处死吐蕃部将，以正威严，当突厥与吐蕃闹翻，央金公主成为弃子，铲除这人才没有后顾之忧，不至于引奇桑动怒。&1t;/p>
贺湛在篷莱殿外等了一阵，不获音讯，猜度此事只怕与谢莹不无干联，一时之间虽然想不明白这女人的全盘计划，却再请托宫人传话——&1t;/p>
再耽延下去，恐怕连柳均宜都性命难保。&1t;/p>
贺湛是点到即止，谢莹却不得不深思熟虑。&1t;/p>
韦太夫人母子，可是掣肘晋王妃的重要棋子，不管晋王妃是否来自千年之后，对祖母、父亲有无亲情，名义上太夫人母子仍为柳十一的亲长，她便不能置之不顾，一个不孝子，将来怎能母仪天下？太夫人母子相比贺湛，对柳十一娘更有威胁。&1t;/p>
然而柳均宜是韦太夫人的独子，倘若真被吐蕃人杀害，韦太夫人绝望之余，寻了短见，萧氏不过是柳十一的嫡母，柳十一大可打着为祖母、生父报仇的旗号，拒绝受迫。&1t;/p>
一番权衡利害，谢莹这才愿意出面解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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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氏的确也算谢莹的长辈。&1t;/p>
因为谢莹的外祖母，正是班氏的姨母。&1t;/p>
不过这亲戚关系弯来绕去，完全没被谢莹放在眼里，听闻班氏来见，她甚至疑惑“此人是谁”，不过当初她远嫁突厥，虽然祖母韦夫人极为反对，却因无法以咒骂的方式说服韦太后改变主意，无可奈何之际，也只能为孙女精心择选陪嫁仆婢，希望远嫁蛮荒的谢莹至少还不缺贴心人服侍左右，其中一个，就是谢莹的保母，如今自然也随来大明宫，正好为谢莹解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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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是要见的，而且计上心头。&1t;/p>
便嘱那胡姬：“你留意我眼色，当我示意，立即将班氏所求泄露与吐蕃统领，好教他们得知，班氏主张让严惩吐蕃人，要他们大好头颅，为区区民妇血恨。”&1t;/p>
于是谢莹接见班氏，对这位“长辈”便格外敬重与热情，听告外郭乃至西内郭之惨烈事态，长平公主勃然大怒悲愤填膺，把胸口怕得怦怦响，答应一定为受辱遇害的同胞讨回公道，又假模假样地游说班氏，称道柴取等降官乃胆小鼠辈，长安城正需真正的仁人志士接管治理，百姓小民方才能够得到保全，大赞班氏家学渊源，门第书香，于祸难之际，为百姓之安，当尊大义王道，如此这般，套用贺湛当日的说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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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极宫东北再建大明宫，御道便自承天门延长到了丹凤直街，虽说眼下宫城已经易主，班氏当然还牢守着大周礼律的禁忌，当出宫门，登车东行，于长乐、人苑二坊之间往南，直下通化横街，她的车驾，便被早有准备的单增阿旺堵个正着。&1t;/p>
这单增阿旺，乃吐蕃贵族出身，母族与央金公主的母族有联姻之好，其性情自来狂妄，听闻班氏向长平公主举告，要用吐蕃将士的人头血祭大周草民，愤怒之情哪里能忍，立时纠集数十部众，将班氏的车驾团团围困。&1t;/p>
他骑坐骏马，一身戎甲，取鞭厉展若长蛇，“啪”地抽在驭夫肩头，直将驭车的仆从打得摔跌地上。&1t;/p>
班氏在兵荒马乱的时局出行，自然也带着好些仆卫部曲，不过莫说突厥已经破城而入，便是从前，非高官显贵随扈，世家这些仆卫部曲也不能携带剑弩长刀，虽一拥而上围护主人，然而面对凶悍的蛮狄兵勇自然没有胜算。&1t;/p>
曾经阻止班氏入宫的仆妇，这时见蛮狄当面挑衅，虽说忐忑不安，也只好上前喝斥：“我家主人入宫拜谒贵主，返家途中，尔等怎敢无礼冲撞？”&1t;/p>
单增阿旺既为吐蕃贵族，倒也能够听讲汉话，他冷冷一笑：“你家主人拜谒长平公主，可是要拿我吐蕃将勇人头血祭俘虏遗民？我就是要看看你家主人，究竟长着几个胆子。”&1t;/p>
说着便斜睨一双凶眼，待窥见半卷帘挡之内，端坐的妇人毫无慌乱之色，稍稍有些诧异，再细细度量，见班氏虽是一身素衣，并未盛装打扮，俨然贵族气派不说，若乌云，肤胜积雪，天然貌美相比正当年华的长平公主竟也不输几分，远比外郭西城抢得那些瑟瑟抖的平民女子更加端方，单增阿旺仰天大笑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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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氏这才侧面，看向单增阿旺。&1t;/p>
“不用滥杀无辜，将军若还算好汉，赐我一死便是。”&1t;/p>
这越激起了单增阿旺的征服心，他跳下马来：“你已嫁人，所以不愿改嫁？你丈夫是谁，我去找他说理，只要你从了我，担保更比从前荣华富贵，你想保住这些家仆，我也并非不肯答允。”&1t;/p>
班氏不屑道：“将军难道看不出，老身已年过不惑，却误以为老身仍然待嫁闺阁，老身自知城破被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也不肯受辱于尔等愚劣之徒，不过将军今日在大明宫外，辱杀长平公主亲朋，公然违抗突厥汗王法令，必定也不得善终，若老身一死，能换将军人头落地，亦算死得其所。”&1t;/p>
单增阿旺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看中了一个年逾四十的“残花败柳”，恼羞成怒，狞笑道：“不要以为搬出长平公主，就能震慑我等，我不怕与你作赌，就算此时此刻，我将你扒个精光斩杀宫门之前，人头也会稳稳当当，而你……”&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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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眼看蛮狄就要冲上车来，班氏冷冷一笑：“我自己下车。”&1t;/p>
她当真步下车来，站定在吐蕃统领的面前，看了一眼长街尽头，一轮红日似乎在开远门后缓缓下沉，这一日傍晚，霓影灿烂，艳丽夺目，班氏想她大约是回不去宅邸了，她并没想到此生会在今日，突然终结，她没有心理准备，却又并不懊悔。&1t;/p>
也许真需要一个贵族的死亡，才能逼得阿史那奇桑不得不重视，他的法令完全不能拘束吐蕃部将，还说什么号令天下一统江山？她死在大明宫前，死得越惨烈越屈辱，才会让这件事不能轻易便被掩盖，那么她的死亡就并非毫无作用，至少有望终止蛮狄的暴行，让更多国人，无辜女子获救。&1t;/p>
班氏收回目光，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仰视面前狞笑着的男人，但她仍然让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讥嘲。&1t;/p>
“将军真有自信，就算留下我这些仆役，向突厥汗王及长平公主举告，亦能逍遥法外不受惩处？”&1t;/p>
“激将之计？”单增阿旺挑眉：“死到临头，竟还虚张声势？不，这似乎应该称为收买人心，这才是你等周人惯用机巧。”&1t;/p>
“看来将军是不敢与老身作赌了。”班氏也一挑眉：“不过就算将军畏罪，杀人灭口，大明宫外生此等恶事，突厥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势必会调察清楚，将军届时非但人头落地，恐怕会被大周显望耻笑，堂堂男子，骁勇之将，竟然畏惧罪行曝露，行此愚蠢之事，尚且不敌大周一介女流，敢作敢当。”&1t;/p>
“你成功了。”单增阿旺狂笑：“我答应与你作赌，饶这些奴仆不死，不过对于你……”&1t;/p>
刀尖直抵班氏胸口，见班氏仍然毫无畏缩之色，单增阿旺撇下嘴角，刀尖不往前送，轻轻一挑，划损班氏的衣襟：“虽说年老，并未色衰，众卫士尚能享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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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均宜与贺湛，今日同时获阿史那奇桑诏见，也是傍晚时分才结束面谈，出丹凤门，虽说是走翊善直街，可经过来庭坊，同样也会抵达通化横街，两人骑在马上正在计商接下来该如何与奇桑周旋，突听东面喧哗，一观望，柳均宜正好看见班氏下车，被蛮狄兵勇逼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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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当初不是柳正作梗，班氏与信宜完婚，便为均宜的嫂嫂，这桩姻缘虽说未成，但并不妨碍均宜仍将班氏当作嫂嫂敬重，又莫说受辱者乃亲友，便是陌生人，柳均宜也必定不会坐视旁观。&1t;/p>
贺湛只不过稍一怔神，已见均宜冲将过去，他也打算跟上，但两人今日入宫，并未带随从，这时眼看冲突在即，过去也是势单力薄，所以他立即转向，又直奔宫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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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莹得报，并没急着赶去救火，因为她的用意便是要让势态更加恶化，最好是班氏遇害，八望声讨处死单增阿旺，央金公主与她据理力争，这才能将吐蕃部将的违抗王令与央金公主联系起来，汗王眼下正是求贤若渴，必定不肯激怒周国显望，让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再生动乱，如此才有可能处死吐蕃部将，以正威严，当突厥与吐蕃闹翻，央金公主成为弃子，铲除这人才没有后顾之忧，不至于引奇桑动怒。&1t;/p>
贺湛在篷莱殿外等了一阵，不获音讯，猜度此事只怕与谢莹不无干联，一时之间虽然想不明白这女人的全盘计划，却再请托宫人传话——&1t;/p>
再耽延下去，恐怕连柳均宜都性命难保。&1t;/p>
贺湛是点到即止，谢莹却不得不深思熟虑。&1t;/p>
韦太夫人母子，可是掣肘晋王妃的重要棋子，不管晋王妃是否来自千年之后，对祖母、父亲有无亲情，名义上太夫人母子仍为柳十一的亲长，她便不能置之不顾，一个不孝子，将来怎能母仪天下？太夫人母子相比贺湛，对柳十一娘更有威胁。&1t;/p>
然而柳均宜是韦太夫人的独子，倘若真被吐蕃人杀害，韦太夫人绝望之余，寻了短见，萧氏不过是柳十一的嫡母，柳十一大可打着为祖母、生父报仇的旗号，拒绝受迫。&1t;/p>
一番权衡利害，谢莹这才愿意出面解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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