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希望
“为了我，让你委身于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男人，不值。”
夏熙往里装一样，夏天就往外拿一样。
“哪里不值？你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死，夏熙不怕，他怕的是自己死了，夏天从此就没了疼爱她的哥哥。
他垂下消瘦毫无生气的脸，掩住千万不舍思绪，转过身，背对着她，低声说道：“你最爱的人就要死了，接受这个现实吧。”
“你个混蛋！”
夏天愤怒地将行李箱扔到地上，用脚使劲地在上面踩着，她天真地以为没有行李箱，夏熙就不会走了。
“行，衣服我不要了，家里还有套干净的西装，我死的时候给我穿上就行。”
“你给我回来。”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接着传来刺耳的“撕拉”和重重“扑通”声。
像是两个人先撞到了病床，床脚在地上拖动，然后兄妹俩统统摔倒在了地上。
成泽再次抓紧门把手，想推门进去。
这次拦着他的是大壮。
“阿泽，让他们自己解决。”
“哥，摔疼了吧？”
“走开！”
夏天被他一把推开，她委屈地坐在地上揉着崴伤的脚踝，有气无力地责备：“你太自私了。”
夏熙倚着已经歪斜的床腿，望着远处的群山，想着自己日后埋在那里也不错。
“你不自私吗？逼着快死的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医院里。”
“妈的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呢吗？”
“合适又怎样，你看她那小身板，能手术？大哥已经被我害死了，我不想再害死她。”
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要放弃治疗了。
夏天眼前的一切模糊了，泪水滑下，就像从房檐上淌下的雨水，一串接着一串。
“别人家的老幺，是一家人的宝贝，怎么偏偏我就不同？爸爸只管挣钱回家，妈妈眼里只有大哥，除了你，根本就没人爱我。
“你知道这5年多里没有你，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妈她整天待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咱家比那深宫里的冷宫还要冷，我就像个孤儿一样无依无靠……
“我拼命学习，只想着逃离，可是每到寒暑假，我还是特别想回家，我就期待着某一天，你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天天，别再说了。”
夏熙红了眼眶，离家以后他过得也不好，日日靠酒精麻痹自己，想清醒却发现没有酒，全身就会抖个不停，精神高度紧张，搞得自己坐立不安，根本撑不过半天。
快弹尽粮绝时才逼着自己戒酒送外卖，可下了班第一件事，还是往嘴里灌酒。
身体就这么被折腾完了，听着唯一的妹妹哭诉，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日日买醉，如炼狱般痛苦的日子里。
“她不爱你，可也从未爱过我，我害死了她最爱的儿子，现在就一命抵一命呗，天天，咱们回家吧，哥真不想治了。”
“那就死吧。”夏天的语气冷得令人发寒，她两手按压着床垫费力站了起来，右脚有着撕裂般的疼痛，“走廊尽头有扇窗户，没有护栏，只有一层纱窗，一脚就能踹烂，今天天气挺好，适合跳楼。”
她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站住。”夏熙噌地从地上窜起，几步上前将妹妹搂在了怀里。
“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啊。”
“你疯了吗？”
“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想死了。”
屋里再次传来家具被撞得挪动的撕拉声，还有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最后“咣”一声，他们一起撞到了门上。
几人纷纷后退，门把手上下转动个不停。
“放开我，你干嘛拦我？想死就一起啊。”
门被强行拉开一道细缝。
李丽娟颤颤巍巍地上前，想阻止他们，下一刻，门“砰”的一声被夏熙关上了。
小时候孩子们吵架，李丽娟只需喊一嗓子，就能平息“战争”，如今她不敢上前，也无颜面对他们。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偏爱带给他们的伤害会那么深。
可谁小时候不是被父母打骂着长大的？不都健健康康地活着呢吗？也没见谁寻死觅活。
是他们那代人太坚强，还是现在的孩子们太脆弱。
经此一番折腾，夏天筋疲力尽地依坐在墙角，喉咙干哑，胸口灼热。
夏熙倚着门喘着粗气。
李丽娟将手按在门上，幻想着轻拍儿子的后背，下一刻，泪水肆无忌惮地飞泻而下，她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伯母。”大壮扶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带离，“你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们的，又辛苦将他们养大，真的很伟大，不要觉得欠了儿女的。”
“他们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李丽娟抽噎着说。
“兄弟姐妹之间哪有不打架的，都是打完比之前还要亲，真的不用为这事儿难过，天天说要跳楼，那是在吓唬她哥，不是真的要跳。”大壮说。
成泽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石厦问：“他们又说什么了？”
成泽说：“什么都听不到。”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李主任拿着一份化验单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说：“阿泽，好消息，匹配上了。”
听到这一好消息，房间里的兄妹俩都冷静了下来。
“哥，你听到了吗？”
“嗯。”
夏熙应了一声就拖着步子进了卫生间。
夏天猜他应该很高兴，估计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对Q，扣。”
“对2。”
“我炸，3。”
“过不去。”
“……”
“哈哈哈——”
“我去，剩个3你还扣啥呀？”
“那我就剩个3了，不扣它没别的扣了。”
“你俩是不是合伙骗我出王炸呢？”
“没有。”
“真没有。”
“怎么看你俩都是一伙的。”
小胜气得不玩了。
李凯和刘涛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大壮和李丽娟在一起摘菜，李丽娟难得抿起嘴唇笑了一下。
大壮对他们说：“这里是病房，你们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吗？”
“太欺负人了，我说怎么抓一手好牌还是输呢。”小胜坐过来，抓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就开始啃。
“别生气嘛。”李凯和刘涛也坐了过来。
“葡萄好甜，阿姨，你过来吃葡萄，我帮你摘菜。”李凯跟李丽娟换了下座位。
这一个星期来，李丽娟一直在狂补身体，两餐之间，每隔1个小时就会吃些营养高的水果和坚果，吃到胃难受才会停下来。
“阿姨，你的气色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小胜的气消得很快。
“大壮哥的功劳。”刘涛说。
“如果没有你们天天闹，气色会更好。”大壮说。
“因为有我们陪着，心情才会好，心情好，气色自然就好了。”李凯沾沾自喜地说。
“真能胡扯。”大壮哼道。
“他说的也没错。”李丽娟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那个叫阿泽的孩子，是个极致温柔的人，见到他我就觉得很幸福，还有你们，让我想起了以前三个孩子在家时，打打闹闹的场面……”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李丽娟身上，李丽娟却突然不说了，她跟前垒起了一小堆葡萄皮。
“他们现在也打闹呀，上次保洁阿姨还问我，是不是进了几只二哈，把屋子给拆了呢。”大壮将青菜拿到了洗碗池里。
自上次两人大吵一架后，夏天都没来看过夏熙。
中午大壮做好了饭，李主任如期而至。
“我趁着午休来看看夏熙，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没有。”
“行，那挺好。”
李主任直直盯着饭桌。
“一起吃吧。”大壮看破不说破，笑着说。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多一副碗筷的事，来。”
医院食堂的饭菜虽不难吃，但也谈不上好吃，不咸不淡，不油不腻，吃过一次也记不得是什么味道，只能填饱肚子。
大壮做的菜可就不一样了，自从李主任蹭过一次饭后，就再也忘不了了，有点饿意的时候，就想来住院部关心一下夏熙。
吃了八分饱后，李主任说起了正事：“下周四做手术怎么样？”
李丽娟说：“我可以的，这阵子一直在养身体，营养品也吃了不少。”
李主任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说：“其实早点做手术也行，就是你太瘦了，术后恢复可能会慢一些。”
李丽娟说：“如果您觉得小熙现在需要手术，那就现在做，别往后拖，只要他平安，我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不要紧。”
李主任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放下勺子说：“每场手术都不会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是现在医学的发达程度，已经很少发生捐赠者会死在手术台上的事了，你的肝脏很健康，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不足就是轻度营养不良。
“夏熙的病情也比较稳定，所以我才建议下周四做手术，只要术后加强护理，又没有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术后并发症等等，存活的时间还是会很长的，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
“真的吗？”
“母爱无疆，一定会的。”
夏熙一言不发，像是在听他们讨论着别人的身体，吃完饭没跟李主任打声招呼就回了病房。
被他和夏天弄碎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位置不变，看起来一切如旧。
他叹了口气，想妹妹了。
捏着手机正想给她打个电话，夏天就发来一条微信。
夏熙勾起嘴角，心电感应吗？
夏天：吃饭了吗？
夏熙：刚刚吃完，你呢？
夏天：没，下了课就急着过来了，我在楼下，你还想不想吃别的？我给你带上去。
夏熙：不想吃什么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夏天：这几天忙着补课啊，哪像你这个闲人，天天躺床上胡思乱想。
夏熙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夏天回了一个亲亲。
夏熙拿着手机傻笑，连李丽娟进屋都没发现。
“吃点儿水果，这葡萄特别甜。”
夏熙收好手机，应付似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粒。
他一声不吭地等着李丽娟离开，目光没有目的地四处扫射。
“小熙——”
夏熙转过头去，对母亲的厌烦感就快藏不住了。
“刚才笑那么开心，是不是在跟天天聊？”
“嗯。”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真好啊。”
“不和她一起抱着取暖，早就冻死了。”
夏熙往里装一样，夏天就往外拿一样。
“哪里不值？你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死，夏熙不怕，他怕的是自己死了，夏天从此就没了疼爱她的哥哥。
他垂下消瘦毫无生气的脸，掩住千万不舍思绪，转过身，背对着她，低声说道：“你最爱的人就要死了，接受这个现实吧。”
“你个混蛋！”
夏天愤怒地将行李箱扔到地上，用脚使劲地在上面踩着，她天真地以为没有行李箱，夏熙就不会走了。
“行，衣服我不要了，家里还有套干净的西装，我死的时候给我穿上就行。”
“你给我回来。”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接着传来刺耳的“撕拉”和重重“扑通”声。
像是两个人先撞到了病床，床脚在地上拖动，然后兄妹俩统统摔倒在了地上。
成泽再次抓紧门把手，想推门进去。
这次拦着他的是大壮。
“阿泽，让他们自己解决。”
“哥，摔疼了吧？”
“走开！”
夏天被他一把推开，她委屈地坐在地上揉着崴伤的脚踝，有气无力地责备：“你太自私了。”
夏熙倚着已经歪斜的床腿，望着远处的群山，想着自己日后埋在那里也不错。
“你不自私吗？逼着快死的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医院里。”
“妈的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呢吗？”
“合适又怎样，你看她那小身板，能手术？大哥已经被我害死了，我不想再害死她。”
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要放弃治疗了。
夏天眼前的一切模糊了，泪水滑下，就像从房檐上淌下的雨水，一串接着一串。
“别人家的老幺，是一家人的宝贝，怎么偏偏我就不同？爸爸只管挣钱回家，妈妈眼里只有大哥，除了你，根本就没人爱我。
“你知道这5年多里没有你，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妈她整天待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咱家比那深宫里的冷宫还要冷，我就像个孤儿一样无依无靠……
“我拼命学习，只想着逃离，可是每到寒暑假，我还是特别想回家，我就期待着某一天，你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天天，别再说了。”
夏熙红了眼眶，离家以后他过得也不好，日日靠酒精麻痹自己，想清醒却发现没有酒，全身就会抖个不停，精神高度紧张，搞得自己坐立不安，根本撑不过半天。
快弹尽粮绝时才逼着自己戒酒送外卖，可下了班第一件事，还是往嘴里灌酒。
身体就这么被折腾完了，听着唯一的妹妹哭诉，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日日买醉，如炼狱般痛苦的日子里。
“她不爱你，可也从未爱过我，我害死了她最爱的儿子，现在就一命抵一命呗，天天，咱们回家吧，哥真不想治了。”
“那就死吧。”夏天的语气冷得令人发寒，她两手按压着床垫费力站了起来，右脚有着撕裂般的疼痛，“走廊尽头有扇窗户，没有护栏，只有一层纱窗，一脚就能踹烂，今天天气挺好，适合跳楼。”
她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去。
“站住。”夏熙噌地从地上窜起，几步上前将妹妹搂在了怀里。
“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啊。”
“你疯了吗？”
“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想死了。”
屋里再次传来家具被撞得挪动的撕拉声，还有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最后“咣”一声，他们一起撞到了门上。
几人纷纷后退，门把手上下转动个不停。
“放开我，你干嘛拦我？想死就一起啊。”
门被强行拉开一道细缝。
李丽娟颤颤巍巍地上前，想阻止他们，下一刻，门“砰”的一声被夏熙关上了。
小时候孩子们吵架，李丽娟只需喊一嗓子，就能平息“战争”，如今她不敢上前，也无颜面对他们。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偏爱带给他们的伤害会那么深。
可谁小时候不是被父母打骂着长大的？不都健健康康地活着呢吗？也没见谁寻死觅活。
是他们那代人太坚强，还是现在的孩子们太脆弱。
经此一番折腾，夏天筋疲力尽地依坐在墙角，喉咙干哑，胸口灼热。
夏熙倚着门喘着粗气。
李丽娟将手按在门上，幻想着轻拍儿子的后背，下一刻，泪水肆无忌惮地飞泻而下，她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伯母。”大壮扶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带离，“你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们的，又辛苦将他们养大，真的很伟大，不要觉得欠了儿女的。”
“他们会这样，都是我的错。”李丽娟抽噎着说。
“兄弟姐妹之间哪有不打架的，都是打完比之前还要亲，真的不用为这事儿难过，天天说要跳楼，那是在吓唬她哥，不是真的要跳。”大壮说。
成泽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石厦问：“他们又说什么了？”
成泽说：“什么都听不到。”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李主任拿着一份化验单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说：“阿泽，好消息，匹配上了。”
听到这一好消息，房间里的兄妹俩都冷静了下来。
“哥，你听到了吗？”
“嗯。”
夏熙应了一声就拖着步子进了卫生间。
夏天猜他应该很高兴，估计再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对Q，扣。”
“对2。”
“我炸，3。”
“过不去。”
“……”
“哈哈哈——”
“我去，剩个3你还扣啥呀？”
“那我就剩个3了，不扣它没别的扣了。”
“你俩是不是合伙骗我出王炸呢？”
“没有。”
“真没有。”
“怎么看你俩都是一伙的。”
小胜气得不玩了。
李凯和刘涛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大壮和李丽娟在一起摘菜，李丽娟难得抿起嘴唇笑了一下。
大壮对他们说：“这里是病房，你们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吗？”
“太欺负人了，我说怎么抓一手好牌还是输呢。”小胜坐过来，抓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就开始啃。
“别生气嘛。”李凯和刘涛也坐了过来。
“葡萄好甜，阿姨，你过来吃葡萄，我帮你摘菜。”李凯跟李丽娟换了下座位。
这一个星期来，李丽娟一直在狂补身体，两餐之间，每隔1个小时就会吃些营养高的水果和坚果，吃到胃难受才会停下来。
“阿姨，你的气色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多了。”小胜的气消得很快。
“大壮哥的功劳。”刘涛说。
“如果没有你们天天闹，气色会更好。”大壮说。
“因为有我们陪着，心情才会好，心情好，气色自然就好了。”李凯沾沾自喜地说。
“真能胡扯。”大壮哼道。
“他说的也没错。”李丽娟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似的，“那个叫阿泽的孩子，是个极致温柔的人，见到他我就觉得很幸福，还有你们，让我想起了以前三个孩子在家时，打打闹闹的场面……”
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李丽娟身上，李丽娟却突然不说了，她跟前垒起了一小堆葡萄皮。
“他们现在也打闹呀，上次保洁阿姨还问我，是不是进了几只二哈，把屋子给拆了呢。”大壮将青菜拿到了洗碗池里。
自上次两人大吵一架后，夏天都没来看过夏熙。
中午大壮做好了饭，李主任如期而至。
“我趁着午休来看看夏熙，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没有。”
“行，那挺好。”
李主任直直盯着饭桌。
“一起吃吧。”大壮看破不说破，笑着说。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多一副碗筷的事，来。”
医院食堂的饭菜虽不难吃，但也谈不上好吃，不咸不淡，不油不腻，吃过一次也记不得是什么味道，只能填饱肚子。
大壮做的菜可就不一样了，自从李主任蹭过一次饭后，就再也忘不了了，有点饿意的时候，就想来住院部关心一下夏熙。
吃了八分饱后，李主任说起了正事：“下周四做手术怎么样？”
李丽娟说：“我可以的，这阵子一直在养身体，营养品也吃了不少。”
李主任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说：“其实早点做手术也行，就是你太瘦了，术后恢复可能会慢一些。”
李丽娟说：“如果您觉得小熙现在需要手术，那就现在做，别往后拖，只要他平安，我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也不要紧。”
李主任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放下勺子说：“每场手术都不会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是现在医学的发达程度，已经很少发生捐赠者会死在手术台上的事了，你的肝脏很健康，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不足就是轻度营养不良。
“夏熙的病情也比较稳定，所以我才建议下周四做手术，只要术后加强护理，又没有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术后并发症等等，存活的时间还是会很长的，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年。”
“真的吗？”
“母爱无疆，一定会的。”
夏熙一言不发，像是在听他们讨论着别人的身体，吃完饭没跟李主任打声招呼就回了病房。
被他和夏天弄碎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位置不变，看起来一切如旧。
他叹了口气，想妹妹了。
捏着手机正想给她打个电话，夏天就发来一条微信。
夏熙勾起嘴角，心电感应吗？
夏天：吃饭了吗？
夏熙：刚刚吃完，你呢？
夏天：没，下了课就急着过来了，我在楼下，你还想不想吃别的？我给你带上去。
夏熙：不想吃什么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夏天：这几天忙着补课啊，哪像你这个闲人，天天躺床上胡思乱想。
夏熙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夏天回了一个亲亲。
夏熙拿着手机傻笑，连李丽娟进屋都没发现。
“吃点儿水果，这葡萄特别甜。”
夏熙收好手机，应付似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粒。
他一声不吭地等着李丽娟离开，目光没有目的地四处扫射。
“小熙——”
夏熙转过头去，对母亲的厌烦感就快藏不住了。
“刚才笑那么开心，是不是在跟天天聊？”
“嗯。”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真好啊。”
“不和她一起抱着取暖，早就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