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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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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也来了,但这抵挡不住他们攀向荣莱侯的欲望。那可是炙手可热的小侯爷呀!手掌兵权,又受圣上宠爱,还是个女儿,若是能娶回家……

  云昭看透他们的心思,若是从前,大抵她会直接推翻酒杯,径自离去。而如今却能安适地坐在这里与他们虚与委蛇。

  在朔州料理的两年,她隐约明白,未来她要走的这条路,逃不开这些应酬。

  往来敬酒的客人,云昭大多都只是一面之缘。王砚书在她身边一一介绍,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云昭认识了很多人。

  他们都曾离她很远,离侯府很远。父亲的死曾是他们的谈资,而她,不过是一个无所依靠、克死双亲的煞星。

  如今他们热络得仿佛从小看她长大一般,一个又一个高官重臣告诉云昭不要叫大人,要叫叔伯。

  后来太子替她挡酒,便没人敢再上前。

  太子低头靠近她,看着她脸颊微红、眼光如波的样子,嘴里嘟囔着:“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他们让你喝你就喝,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云昭瞧着他一眼,低头浅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太子殿下,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

  太子闻言愣了一下,看向热闹的场子,眼前华服锦袍的大臣们,喝酒喝得面红耳赤,目光却仍偷偷的不断的向这边看来。

  他淡淡地说:“你喝醉了。”

  云昭摇头。军中最好练的就是酒量。

  “尽管你不肯承认,可你也不是当年的阿言了。”

  坐在东宫里的人,怎么可能还是那个陪她上蹿下跳的人呢?

  云昭托着脸,水一般的眸子看着季醒言的侧脸。他长大了,成熟了。下颌的棱角更分明了,给他更添了几分冷冽和冷硬。

  她从没问过他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登上太子位,其中有多少诡计,又掺杂多少人命,她不想问。

  也许从四皇子到朔州治水灾起,又或者更早,他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在她以为纯诚的少年时光里,他究竟有几分真情,时至今日,云昭不愿意探究。

  阿言是她年少时唯一的挚友,她情愿将阿言留在回忆里。

  “阿昭。”太子转过头来,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他的声音在丝竹声中显得飘渺却又坚定,“无论如何,你我之间,与从前无异。我依旧是阿言,你也依然是阿昭。”

  说罢他便起身走了。在恭送他的呼声中,云昭渐渐看不清他的背影。

  宴席散后,云昭还是醉了,躺在床上头疼欲裂。王砚书用浸了温水的布巾给她擦脸,她仰面看着他的脸,那是她熟悉的容颜,连眼神中的疼惜都一如既往。

  她突然环抱住他的腰,眷恋的埋首在他的怀中。

  无人之处,她选择放肆一回。

  云昭在先生的怀里无声哭泣。

  他的一颗心被蹂躏,酸楚无限。

  开府宴后,云昭依礼到宫里向皇上谢恩,并向他辞行。

  隔日她便离京去黎州巡营。踩着七月的尾巴,算来除夕应该是回不来了。

  这一路随行的人不多,他们行路不急,权当游山玩水了。

  他们在茶肆歇脚,王砚书问:“甘青不随你回营?”

  云昭给他倒了茶。

  “前日甘老将军给我来信,我写了回信让甘青送去,正好让他去探望老将军。”

  云昭低头抿了口茶:“还是先生带的碧螺春好喝。”

  王砚书笑了笑,没说话。

  茶肆外,一家夫妻俩,带着一双小儿女,欢笑着走过去。云昭的目光随着他们走了很远。

  那夫人弯腰将女儿抱起来,亲昵地蹭她的鼻头。儿子闹着也要抱,郎君将孩子扛起来放在肩头。平凡而又温馨的背影。

  “昭儿。”

  王砚书的声音唤回她。云昭下意识的垂头,藏起眼中的艳羡。

  “还怪你父亲吗?”

  云昭摇摇头,她看见先生小心翼翼的神色,笑了一下。“不怪。”她顿了顿,“但我仍羡慕。这十多年我心中的怨恨和凄苦不是一个真相就能全部抹杀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真实而难捱。”

  她轻笑一声,有些自嘲的意味:“我不再怨恨责怪,已经竭尽全力。”

  王砚书很心疼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昭儿很少在流露出这样软弱悲伤的神色,就像她很少再踏入宗祠一般。她坚强得像块铁板,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渴望和不满。

  “先生,我这样让你很失望是不是?”

  王砚书郑重地摇摇头:“我喜欢你的诚实。无愧于心,则无愧于人。”

  云昭笑起来。看着他的脸。先生的脸已经不如她记忆中那般年少。十年于他而言,又是何其漫长和孤独。

  “先生,不娶妻吗?”她的手握着茶杯,手指交叠,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低着头,盯着杯子里淡黄的茶汤。

  王砚书静默良久。他盯着面前女孩儿的头顶,不知道怎么答她的话。在侯府这些年,他甚至没想过娶妻生子。侯府有太多的事分散他的精力,而教导照顾云昭比一切都重要。

  而如今……野草一般疯长的感情已经布满了他心间的高山,再也分不出一寸地方留给别人。

  “未曾想过。”他诚实地说。

  云昭扯扯嘴角,松了杯子。

  她既欢喜又瑟缩。欢喜他心中别无他人,因自己的躁动而颤抖,又因牵连他半生而身怀愧疚。

  云昭站起来,仍低着头:“先生,咱们该启程了。”

  到黎州大营,他们走了小一个月,天气已经转凉。

  清晨的日光透过浮云,朦朦胧胧的露出远处山峦的样子。黑瓦屋舍被晨光洒上一层金色,迎着朝雾顽皮地玩起捉迷藏。

  云昭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练了一通剑,浑身热起来,驱散清晨的冷气。她的额头布上一层薄汗,像花朵的露珠。

  王砚书远远的站在左侧回廊的拐角处看着她,半个身子藏进墙壁的阴影里。

  “侯爷,五哥来信了。”十三跑过来,手里扬着一封信。

  云昭将剑扔给他,拿过他手里的信,展开看了。她露出笑容,爽朗大气:“太好了,五叔从不让我失望。”

  十三眨眨眼,他仍觉得自己叫五哥,侯爷叫五叔这事离谱,但算起来年纪也差不多。

  “十三,给五叔回信,务必安全护送七皇子回朝,秘密行事。”

  “是。”

  王砚书看着她干净的笑容,漂亮的脸蛋儿纯粹明媚。他怎么能打扰这样一份干净。这是他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的姑娘,是他甘愿放弃一切的姑娘。

  他转身欲走,云昭瞥见他:“先生!”

  她欢快地跑过来:“先生怎么起这么早。”

  “嗯。”他应了一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云昭笑:“先生,这事儿可不能告诉你。”

  王砚书点点头,也不多问,抬脚要走。云昭拦在他面前,伸着胳膊,抬头打量他的脸色。

  “先生不高兴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笑起来:“许是昨夜睡得不好,没什么精神。”

  “我一会儿要出发去军营。不过先生下午再出发便来得及,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王砚书看着她的笑脸,大眼睛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他了然她的心思,微笑。

  黎州军营三万余人,驻扎在黎州西南重镇远山城的南郊。他们从远山城出发,策马而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军营大门口。

  云昭送来的信件,托晚了一日。今日奇袭,便是想看看黎州营平日治军如何。

  她孤身一人而来,留先生和其他人晚一个时辰。

  云昭穿着深蓝色的束口长衣,腰间系着着普通的牛皮腰带,粗陋简洁。她将长发束冠,贴上胡子,画粗了眉毛。倒真有几分像是个身量小的男子。

  她出现在军营门口,立刻被人喝止:“什么人!军营重地,快快离开。”

  云昭翻身下马,朝他们谄媚地笑:“我是来从军的。”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又将她上下打量,嗤笑一声:“你这小身板,多吃几碗饭再来吧。”

  “军爷,你别看我身量小,我可有力气着呢。家里挑水砍柴的活都是我干。”她禀这一张笑脸,分外坦诚的样子。

  云昭被领到登记报到的地方,一大早已经排了不少人。她拍了拍前面的高大的汉子问:“大哥,来这么早啊。”

  大哥回头看她一眼,有几分看不起。她仍笑脸以对:“大哥,征兵处,每天都这么多人吗?”

  “你不是本地人吧?”

  云昭挠挠头:“我是华县人。”

  大哥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双闭环在胸前,看着云昭说:“咱们卢将军,那是大英雄,三年前和吴国的大战,那就是卢将军力挽狂澜。征兵一年就这么半个月,自然日日都排满了人。谁不想在卢将军麾下挣功名。”

  卢汉的名字云昭在邯郸是就早有耳闻,在朔州时军中谈论他的人也不少。

  出身将门的少年将军,十五岁上战场,南征北战二十年,战功赫赫。但因为人太耿直,被撤下镇南将军,打发到黎州做小小的千夫长,三年后他任了黎州营主帅。

  可见此人行军打仗确实是能手。

  云昭笑起来,大哥又小声说:“不过听说黎州要来个新的统帅,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仗着爵位就当将军。女人能上阵杀敌?”

  云昭斜了他一眼,语气又硬又直:“荣莱侯是上了战场,在朔州一战中军功赫赫。”

  大哥嗤了一声:“这你也信?”

  云昭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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