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入场 1-1，新学年的开始
转眼之间，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
葛磊的名声也在一半的校园中烂了大街，在另一半中成了英雄。
时不时走在路上，都有眼生的男生热情的打招呼。
“就是他，偷藏女寝室过夜被人发现了。”
如果知情人身边的有人询问了一句“谁啊？”之类的，说不定知情人就会用这句简短的背景介绍满足他的好奇。
“一个年级一个，隔壁还住了一屋子留学生。”
如果听了第一句，这个人又问了一句“这么傻缺？”之类的捧场话，知情人就有可能为他多透露点，左右手分别伸出3根手指和1根手指配合气氛，提升一下葛磊丧心病狂行为的合理性。
“他睡着打呼噜，被发现了，要不然，哼哼……”
如果这个人开始对葛磊的壮举改观，并深以为然，嘴上还能蹦出几个惋惜的字，比如国粹的靠草切，那知情人就会把一个成功潜入后打呼噜被抓现行的结果绘声绘色描述一番，而且会万分懊恼当事人葛磊的不争气，没事打什么呼噜啊？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事实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可大家就是不感兴趣。
如果葛磊真的是潜入女寝楼，之后还有点什么不干不净的想法，最终还落网了，相信他此刻不可能用自己的腿走在校园里。
葛磊本人可一点嘲笑这些人弱智的意思都没有，除了最初半天，众多不熟悉的招呼让他多少有点不习惯，之后的日子里他反而十分的高兴，毕竟这件事不论真相如何，流传着的版本的确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校内校外都流传着他的传说，而且传说内容还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当然，这件事葛磊谁都不会去明说，他可不想让自己刚刚升上大二的女朋友为此有什么想法。
一个潜入女寝被抓的现行犯，有一个学妹女朋友，事发了女朋友还没跟他闹分手，这是什么境界？
留给大家自行领会。
……
流言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大二女生，当然，这个女生并不是葛磊的那位大二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生也并不认识葛磊的女朋友，所以，她毫无顾忌的发泄着自己的不爽。
听到呼噜声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一个室友还没有回来。
这个大二的女生名字叫李菁。
李菁回到寝室，打开门，坐到椅子上，打开桌面上的电脑屏幕，继续播放昨晚没看完的剧，打开勒着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胸衣带扣，开始舒舒服服的欣赏此刻心中最靓的仔秀演技。
就在她完成了全套仪式，彻底放松的一瞬间，一阵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穿透电脑里的声音屏障，闯入了李菁耳中。
一回头，她就记住了眼前的这半张脸。
葛磊被发现的时候，还以趴着的姿势在乔淑姝床铺上熟睡。
大概四十分钟前，他刚刚被宿管值班老师亲自送上楼，送进门。
约摸一个半小时前，他刚刚从校门口接下了乔淑姝爸爸安排搬家公司送来的一整车入学物资。
应该是四个小时前，乔淑姝爸爸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知了他这车物资接收联系人填了他的名字。
乔淑姝爸爸短信后五分钟内，葛磊的爸爸也发了一条消息，提醒他诸多安排物资的注意事项。
一切，就是这么自然。
葛磊一个哥们都没叫，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借了辆板车，一次次将东西运到寝室楼下。
他已经连续两年重复今天的事了，不同的是，之前两次都是报道日前，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二周，瞩目程度完全不同。
等到葛磊将东西运进房间，分门别类塞进柜子抽屉、铺好床后，他实在是已经累得不行了。
然后……
他就被一声尖啸叫醒了，紧接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在了脸上，硬邦邦的还挺疼。
……
严格来说，这件事的责任在放葛磊进女寝的值班老师身上，可时间上正好在两位老师交班。
刚刚好，两个老师同处一室，不严格的来说，处于开始交班却还没有完成交班的时候，李菁进了大门上楼了。
明明责任就在那里，可就是没人能顺利领走，这就让李菁的邪火有些旺盛了。
也正是这样，才有了校园里关于葛磊的流传。
刚刚说给同班大嘴巴听之后，李菁还有些突如其来的愧疚。
可一个星期下来，葛磊人气越来越旺，一点负面效应都没有，甚至已经有好事者提名他成为新年十美之一了。
这就让李菁更气了，全程最委屈的人，却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
所以，每次再在校园里见到葛磊，李菁一丁点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
李菁：“怎么又是你？”
葛磊刚刚送自家亲爱的回了寝宫，一回头就看到了李菁和另一个女生一起走回来，李菁的表情不善，他赶忙报以笑脸，快步侧身离开。
又不熟，葛磊实在是没心思应付这种孽缘。
和李菁一起回寝室的，正是另一个大1新生，名叫陆隽友。
跟李菁确认了一下，陆隽友这才把传闻和真人对上号。
陆隽友：“这个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葛磊啊？”
李菁听了有点头疼。
很明显，这个学妹也听说了某些版本的传说，现在有些迷妹倾向了。
李菁昨晚明明跟学妹好好唠叨过这件事的真相，自己没有吃过亏，葛磊就是个蠢货，怎么今天学妹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个就让李菁十分不理解了，同时作为传说的起点，她更多的是不爽、不爽、一次又一次的不爽。
……
走在路上，葛磊对刚才李菁的表情和语气，并不是没有感触。
他的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给乔淑姝发了一个消息。
乔淑姝就是那个寝室里的第三名成员。
葛磊：“乔淑姝，你今年有点过分了啊。”
乔淑姝：“嗯？”
回的还挺快，葛磊很意外乔淑姝回消息的速度。
葛磊：“你什么时间来上学？”
乔淑姝：“几天。”
葛磊：“你是怎么请到这么长时间的假的？”
乔淑姝：“在忙，回头聊。”
葛磊：“……”
之后很久都没有提示过对方的输入状态，直到葛磊走回寝室楼前。
……
……
乔淑姝没有撒谎，她现在的确很忙。
她正在高速服务区的厕所里，坐在小隔间中，低头上网查阅着一些东西。
左手还拿着一张传单，此刻朝向乔淑姝的一面，二分之一面积空白，留给居中的一个入群码。
另外二分之一列有一份书单，是下半年的一个读书计划，书名都不是社会上太著名的。
乔淑姝猜测，这些书名能印在传单上，肯定是对来访佛国旅行的人有着特殊效果的。
页尾一行小字：“愿你愿得现。”
这张传单的另一面，漆黑的底色，中间横向一排大字：“倾心读书会。”
刚才一下大巴车，乔淑姝就被一个面容和善的姐姐拦住，塞了一张传单给她。
见乔淑姝接下了传单，这个姐姐就一直跟着她一直到卫生间。
直到现在，乔淑姝都怀疑，那个姐姐还在卫生间大门口等着她。
太可怕了！
乔淑姝出发之前，爸爸发过一条新闻链接给她，说的就是各个宗教圣地的沿途都会有人截信徒，打坏主意。
具体坏主意包括哪些，单从读书会这个名字上，乔淑姝看不出什么。
可这个倾心读书会的名字，在网络上可是好评如潮啊。
号称是佛国线路最良心的书友会，这种默认书友会的必然性，怎么看都是刷出来的好评率吧。
乔淑姝决定不再为门外的人烦心了，毕竟高速休息区不会给自己那么多时间犹豫，司机肯定已经在找人了。
出了门口，塞传单的姐姐并没有守在门口，这让乔淑姝预备好的种种有些无处搁放的感觉。
绕过几辆大巴，再回过头走一遍，再从车尾绕走一遍，乔淑姝明确了自己的确是被落下的现实。
拨打了票面上的电话，联系了客服，乔淑姝被告知会联系附近车辆将她带去高速出口。
很快，客服的电话打了回来，说是已经为乔淑姝联系到一位热心的司机，他刚好就在服务区内，可以带他离开。
乔淑姝觉得很庆幸，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捎带她的司机，她打着电话、跟着司机的引导来到一辆小巴车前。
她一上车，车门关闭，小巴驶出了服务区。
看起来就是为了等她，这让乔淑姝有了几分愧疚，同时又多了一些温暖。
司机是一位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的中年大叔，除了乔淑姝上车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了。
这和刚才电话里指导她的那个男声有点对不上号。
车辆从斜坡驶上高速干道，车身晃了一晃，乔淑姝赶忙用手撑了一下，这时一只手也伸过来扶了她一下。
手的主人是一个消瘦的男人，手掌很有力、很稳。
男人：“你好，乔小姐，请坐吧，这段路况不是很好。”
这个声音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
乔淑姝认了出来，赶忙道谢：“是顾先生吧，太感谢了。”
随后她就在这位顾先生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一直送她到卫生间门口的面善姐姐，从小巴的后排某个座位站起来，走向前面。
看到乔淑姝的时候，面善姐姐还点头笑了一下。
面善姐姐：“下一站就是我们这次旅途的终点，佛国了。我是本次的镇内导游，我叫董岚岚，大家可以叫我岚岚。曾经来过佛国的朋友请举一下手。”
乔淑姝转头看了看，接近一大半的人都举手了。
董岚岚：“那，还有一小部分的朋友是第一次来，那我们就简单快速的了解一下佛国。这段视频是我们书友会自己制作的，全都是不同书友提供的纪念视频剪辑而成的，大家如果也能在这次旅游后提供自己的纪念视频，也会有机会成为我们的主推打卡地。下面请看视频。”
小巴车顶的两组屏幕降了下来，开始播放视频，音响应该是改装过的，效果很好。
网上能搜到的那些地方这个视频里提到的很少，更多的是一些不广为人知但有实际故事发生的地点。
乔淑姝来之前做过很多功课，原定计划是两天逛完佛国的，现在看了这个视频，她自己的计划也有了一些小改动。
有些地方的确是很值得去看看的，视频结束后，还有很明确的一段声明。
“声明：网络上的路线都是人满为患，请朋友们理性出行。”
董岚岚站了起来，刚好两个屏幕也在播放片尾的航拍片段，大片的红瓦让人赏心悦目。
董岚岚：“书友会有几个固定的餐饮地点，饮食忌讳少，每单老板都会提11个点作为活动经费捐给书友会，其他方面没有硬性安排，住宿需要我们统一联络的也是11个点。好了，接下来我们看几个书友的读书分享。”
11个点，这个经费里包含了什么？
不过这些乔淑姝都不关心，她来之前已经定好了旅社，自带了口粮。
一个女生出门，宁可啃压缩饼干，也不要对美食有太多的依赖。
想好吃好喝的，就不要一个人出门。
秉持着这种精神，乔淑姝的单独出门旅行一直没有被家人反对，她的确很谨慎。
谨慎的人总能少很多的麻烦，结论上看也是最会照顾自己的人。
每次乔淑姝都会网购一批好评店里的特产，算好时间发回到家里，自己到家了才开始吃。
可能有人要说了，真正谨慎的人不会一个人出来旅行吧？
毕竟旅行就是为了看新风景、吃新美食、碰到新的人，乔淑姝这样的做法肯定缺少很多乐趣。
葛磊就这样问过乔淑姝，最终乔淑姝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了一段他至今难忘的话：“坏人都喜欢有你这样的一件乐趣。”
这在另一类眼中，是一种能力，一种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再把事情办成的能力。
现在的乔淑姝眼里，董岚岚就不再那么吓人了。
之前护送自己去卫生间的那一段，真的有点把乔淑姝吓到了。
做完了介绍，董岚岚来到了乔淑姝身边，低头问了乔淑姝一段话：“要不要跟我们的团一起行动？”
乔淑姝还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所有的旅行团都很忌讳半路加人，她参团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有人半路加入。
看到乔淑姝没有反应，董岚岚笑容有些尴尬，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们是自发成团，全是男的，除了我一个女的都没有。”
乔淑姝听到这句话也很意外，回头一看，果真，车内都是男性，老少不一，但的确都是男的。
刚才上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个性别问题，后来知道这个小巴里面是一个旅行团也没往这方面想。
董岚岚：“刚才服务区里，我看到你一个人下车还背着包，就知道你是一个人，还是冒昧了。”
那刚才服务区里面董岚岚护送乔淑姝去卫生间的原因就清楚了，早在那个时间，董岚岚就瞄上了作为散客的乔淑姝，想拉她入团。
这就让乔淑姝很不好意思了，虽说自己仍旧是有理由拒绝，但现在自己坐在对方的车上，真心有些尴尬。
不过乔淑姝还是想秉持自己的原则，不靠近麻烦才没有麻烦。
董岚岚看到乔淑姝还在犹豫，赶忙说：“我也算是志愿者，我们都是自发组团，你可以考虑考虑，下车前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说罢，董岚岚直起身往后走去。
乔淑姝看了看手机导航，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十分钟就可以出高速了。
她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再下决定，她现在就已经决定不参与了，即便对董岚岚再抱歉，她也不会改变决定。
不过那张作为传单纸存在的书单，被乔淑姝折叠好，收进了背包里。
下车的时候，乔淑姝满脸歉意的跟董岚岚道别，转身前还不忘跟那个用电话给她指路的男人道个别。
董岚岚一直维持着摆手道别的姿势，直到乔淑姝的背影消失在大巴车的门口。
……
乔淑姝回到了大巴车，这才知道是有人上错了车，司机开车前点人头没出错，才会落下她直接就走了。
一路上，司机都在不停的道歉。
乔淑姝则是在不停的说没关系。
乔淑姝忽略了一件事，上错车，还通过了点人头，这在被要求对号入座的今天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就这样，天快黑的时间，那一片著名的红云出现在天际下。
佛国到了。
……
……
董岚岚和小巴司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进旅社，身后跟着那个用电话为乔淑姝指路的男人。
和司机在一楼饭厅门前分开，董岚岚和指路男前后走上二楼。
206房间门打开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客房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一张双层床外，墙边还有两张行军床，三张靠墙的桌子，摆在桌面上的电脑机箱正轰鸣着。
一个人躺在行军床上，也没有脱鞋。
指路的男人也不去看那个人，只管自己点起一支烟，走去桌前，打开电脑查看进度。
董岚岚走到行军床边，一脚踢在那人的鞋底，踢了那人怪叫一声。
指路的男人名字叫顾铁，躺在床上刷手机的男人名字叫李鹤鸣，加上董岚岚，三人都是倾心读书会的成员。
李鹤鸣：“干嘛？”
他扭了扭脚踝，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
董岚岚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双层床，踢掉鞋子爬去二层。
只有顾铁，将电脑屏幕依次关闭后，转过凳子拖到房间中间。
凳子拖地面的声音不是很响，但董岚岚和李鹤鸣都坐起身，快速的反应着。
在顾铁坐好的同时，二人也已经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人仍旧在二层盘腿坐好，一人已经双手虚握拳放在膝盖上稍稍挺直了腰杆。
顾铁：“既然目标选择了自己行动，那我们的安排不变，鹤鸣负责动线监控，岚岚负责带队。”
顾铁一向效率，正经事聊完了才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放下严肃的领导包袱。
果然，董岚岚和李鹤鸣分别说了“收到”、“是”后，顾铁继续说话：“这次的目标情况，岚岚负责第一接触，比较了解，现在可以给鹤鸣分享一下你的心得，他要盯梢，很多注意的地方提前要有准备。”
董岚岚：“是。目标，乔淑姝，女，大三学生，单身。机器人专业。擅长运动项目，跳高，推测综合运动能力，佳。性格特征，谨慎的冒险家。”
李鹤鸣正在翻阅手上的资料，听到性格特征部分，拿起笔在一旁仔细写了四个字，“软硬不吃”。
董岚岚继续说：“从第一次接触来看，她对人类缺乏基本的信任，在设计的环境里坚持不选择善意行为，可以和资料中自幼养宠物缺少同龄人相处的记录匹配上。”
李鹤鸣换了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那我们这次需要给她一份深刻的记忆了。”
董岚岚撇了撇嘴角：“不要把气氛带偏，说的好像你要去绑人一样。”
李鹤鸣对这种嘲讽毫不在意，晃了晃头，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顾铁跟李鹤鸣是老搭档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叮嘱一声：“鹤，别乱来。专注你自己那个环节就可以了，不要和岚岚这条线有接触，包括眼神。”
李鹤鸣急忙点头：“铁哥放心，我一定小心。”
董岚岚看着李鹤鸣这副狗腿的嘴脸，扭过头对着天花板甩了个隐蔽的白眼。
顾铁紧跟着就来关心董岚岚：“岚岚，你负责的部分，我不过多干涉，需要我们做什么，随时说。”
董岚岚也有点心惊肉跳的，她最受不了顾铁的这种客气，让她心头直冒寒气。
这应该是跟她所属片区的领头人风格导致的，跟顾铁的风格区别太大了。
董岚岚：“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铁扬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董岚岚不用这么客气：“自己人，应该的。”
自从董岚岚来了，顾铁就很拘谨。
毕竟是其他区的人，自己照应不到位让人受委屈，或者自己的人不够给力把人家的事给耽误了，这些都不是顾铁愿意看到的。
顾铁：“那就开始吧，随时联系。”
说罢，顾铁站起身，将屏风复位，再打开房门走出去。
这个动作看的李鹤鸣心里直冒凉气。
刚才他在房间里时，门口没有任何遮挡物，视线可以轻易从门外看遍全屋。
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单单这件小事也够他喝一壶了。
顾铁是真的会让他喝一壶的。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董岚岚和李鹤鸣。
李鹤鸣也觉得自己该起身出任务了，慢腾腾起身，四处搜罗着东西，塞进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里。
董岚岚在顾铁出门的一瞬间就躺了下去，舒舒服服的开始舒张自己的四肢，旁若无人。
李鹤鸣也不正眼看，瘪了瘪嘴，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
来到了街上的李鹤鸣，如龙入海啊。
骑上自己的三轮摩托，好不威风。
街头街尾的哪个小店不认识？
街上街下的哪个摊贩不熟悉？
还没走到路口，晚饭就齐了。
他鹤爷还有个特点，吃了什么拿了什么都月结。
这就让外人看着热闹了，一个状若恶棍的年轻人，走哪拿到哪，随便骂人还没人还嘴。
毕竟是这条街上混大的孩子，老街坊也都熟悉了。
街溜子长大了，有了正经工作，隔三岔五还会去出差，回来了还给大家或多或少带点东西，算是很有出息了。
李鹤鸣在这条街长大，这个镇子就是他的家，喝不喝酒这个镇子都是他的，他亲口说的。
顾铁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街上包下了一间房，跑了几次街上的网咖，以网咖的名义扯了两根独立的光纤。
这些事一发生，李鹤鸣就知道了。
然后，顾铁所在的旅社就红红火火了。
一年四季无淡季，连带着整条街的小生意也都带起来了。
那个时候，李鹤鸣还只是一个自己觉得能代表这条街说话、出头、打架的人，他一看，这位大哥可以啊，人一来就把这条街搞活了。
实际上，这真不是顾铁一个人的功劳，李鹤鸣找到顾铁要拜师的时候，顾铁就这么说过。
简单来说就是大势所趋。
周详点解释，就是国家要开发这个佛国的旅游资源，会让周边乃至全世界的人源源不断的来这里吃喝拉撒。
顾铁只能算是赶了个早集的人。
李鹤鸣那时候觉得，哪怕这样顾铁也是个非常有办法的人，这个师傅他拜定了。
可顾铁就只给了他一句话：“高中毕业我就收了你。”
那一年，李鹤鸣13岁，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像个西南人，更像个西北人。
然后……
然后李鹤鸣就被他师父的套路给套路了。
高中毕业了，顾铁收了徒，说到做到。
做了徒弟就必须听话，复习一年必须高考进大学。
复读一年的时候，李鹤鸣急眼过一次，然后就被顾铁给揍了。
顾铁说了，自家徒弟了，打了别人也不敢乱说话。
李鹤鸣那一次，在家里赖了3天，才出门。
然后他就把他师父揍他一顿，他就躺了3天的事，宣告全镇。
整个镇子也的确因为这件事，把顾铁列为了头排的狠人，顾铁的江湖地位也意外的确立了。
……
远远见到乔淑姝入住的旅社，已经耗费了李鹤鸣太多的时间。
他不敢走过去旅社正面，怕被看到脸记下来。
这个旅社的位置，已经是整个佛国中距离派出所最近的一家了。
想起来董岚岚的评语，李鹤鸣只觉得这个姓乔的小姑娘有些过于教条主义了。
谨慎的冒险家，谨慎的标准就是跟值班民警住隔壁啊？
就在李鹤鸣思考着自己明天在哪里蹲守乔淑姝出门的时候，一个女声从她身后传了过来：“老板，包车多少钱？”
起先，李鹤鸣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对着自己来的，他就没当回事，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哪里知道一个挺年轻的女孩走到了他的身边，转过身对着他又问了一遍：“老板，包车多少钱？”
李鹤鸣想都不想：“400。”
这个价格一报出口，然后李鹤鸣就有点后悔了。
要是明天自己出现在这里，又被这个女孩看到，肯定会有事端。
可能是老天爷开眼，李鹤鸣的报价被女孩嫌弃了，摇了摇头走开了。
李鹤鸣挺乐，自己走开最好。
巧的是，这一切刚好被刚刚从超市走出来的乔淑姝看到、听到了，她也开始仔细打量李鹤鸣的车。
看到询价的女孩摇了摇头离开，乔淑姝走向李鹤鸣。
乔淑姝：“老板，200包吃。”
李鹤鸣余光瞟到是乔淑姝的瞬间，他的小脑袋瓜就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接单还是不接单？
这个选择空间已经没有了。
已经被报价了，明天只要还想跟着，就不能不接单。
否则被看到算怎么回事？
李鹤鸣：“300，按什么标准吃？”
乔淑姝：“250，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李鹤鸣：“280，最迟五点半要结束，我还要回家吃饭。”
乔淑姝：“可以。”
然后，乔淑姝和李鹤鸣就互换了手机号码。
李鹤鸣还算机灵，没有直接换社交号，自己的朋友圈里面书友会的内容可不少。
这次的计划里并没有自己和乔淑姝接触的部分，所以李鹤鸣一身的配置仍旧是自己在镇里生活的原装样子。
……
……
董岚岚已经听傻了。
从动线监控，到贴身陪同，李鹤鸣直接从协助转正了。
顾铁也有点头疼，三个人沉默了许久。
李鹤鸣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闯祸，只能听凭发落。
董岚岚是在评估这个情况自己能否独自下决定。
顾铁：“那你明天就必须会跟岚岚接触，对话可能也无法避免。”
看了看董岚岚已经有点扩大的瞳孔，顾铁继续提醒两个人：“你们重新合计一下，包括对话的详细内容最好也约一下，时间不早了，尽快吧。”
顾铁转身回到电脑旁，开始进行每天的常规工作。
留下董岚岚和李鹤鸣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对方。
……
……
早上五点半，李鹤鸣把摩托停在派出所大门口旁不远处，自己跑去边上买饼。
为了让乔淑姝潜意识中给他最大的信任，这些小举动都是李鹤鸣和董岚岚连夜确认出来的。
就在李鹤鸣前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乔淑姝走出了旅社，很快就看到了李鹤鸣的车。
李鹤鸣的车很好认，一个字，就是“新”。
新的不像是做拉客生意的车，实际上，这辆车也的确不是拉客的，这辆车是李鹤鸣专属座驾，平时就是他用来逛街的。
乔淑姝以及之前询价的女孩，都是看上这辆车的新。
黑车司机敢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这一点让乔淑姝大开眼界。
站在三轮边上，乔淑姝就这么等着，手上的包也没有放到车厢里去。
李鹤鸣看到了乔淑姝，做手势指了指身前的人，意思是让乔淑姝等等他。
乔淑姝点点头，礼节性的微笑了一下。
直到李鹤鸣回到车旁，乔淑姝的包这才被接过去，放在车厢座位的后面。
乔淑姝将手机打开，翻到一张图片，展示给李鹤鸣看。
是她提前为今天这一天做的攻略，安排的挺满的，看样子做过不少功课。
乔淑姝：“怎么称呼你？”
李鹤鸣：“大名李鹤鸣，大李小李随意，老板开心就好。”
乔淑姝打量了一下李鹤鸣：“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大李，你看看这个行程合理不合理，是不是有绕路的地方？我们现在可以调整一下。”
李鹤鸣没少陪着书友会的团逛，这些套路都熟透了。
第一眼就看出来乔淑姝这个是特意删减掉热门团推荐打卡点的攻略，还算用心了。
李鹤鸣：“这个时间暑假团已经走了，其实很多点已经没那么多人了，你这个攻略做的有点太偏了。”
乔淑姝自己也清楚李鹤鸣说的没错，这个时间来，旺季的确是已经过了，可自己这么迟来也不是原定计划。
……
乔淑姝的原定计划是暑假过半，错过最高峰后来佛国。
结果暑假过半又过半后，自己才能成行。
至于原因，这都要感谢另一位神仙人物为她造的福。
大二下半年，应学校的推荐，乔淑姝获得了一次校内实习的机会。
就是这次的实习，让她一口气忙到暑假快结束，能在这个时间来佛国，完全拜此所赐。
一想到这个不怎么暑假的暑假已经结束了，乔淑姝就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
李鹤鸣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他对董岚岚的行程十分的熟悉，现在的情况并不在昨晚他们通宵忙碌的范围内。
谁能想到，眼前竟然有一个能干涉乔淑姝行程的大好机会。
就算行程和董岚岚的团完全相同，李鹤鸣也可以说是本地人都知道这条线。
连广告词都想好了：“零排队、美食多，不走回头路。”
就在李鹤鸣准备行险一搏的时候，乔淑姝开口了。
“还是按照我的原定路线走吧，期待了很久了，不走一遍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乔淑姝的表情看不出她在说犹豫的话，反而坚定意味十足。
李鹤鸣将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点了点头：“老板说的算，上车，出发。”
……
董岚岚一路都在看手机，手机上代表李鹤鸣的小箭头开始移动了。
不一会，一条语音消息传了过来，很容易分辨出，李鹤鸣在跟乔淑姝介绍路线上的美食，同时录音发了消息给她。
按照李鹤鸣的介绍，乔淑姝今天这一天要吃够二十顿，才算没白来。
董岚岚也有点无力，李鹤鸣这种本地人宰客的黑导游路数，还真有点根深蒂固啊。
之前董岚岚这个团的路线，就是跟李鹤鸣一起定的，各种照顾朋友店生意的理由让董岚岚着实发怒好多次。
顾铁不在的时候，董岚岚也清楚自己的发怒不足以震慑李鹤鸣。
发怒次数多了，董岚岚也发现了，这是李鹤鸣的惯用套路，并不是他真的缺心眼。
就跟小学男生抢女生帽子拉女生辫子、给女生起外号一个路数。
董岚岚就更生气了，但是她反而不发怒了。
既然知道李鹤鸣在飙演技，自己观赏就可以了，适当时间投喂一下，以表诚意。
这一招的确好用，董岚岚的投喂方式是李鹤鸣脚边的地面，所以……
一次两次，李鹤鸣还能假装不懂，三次四次了，李鹤鸣只能真的懂了。
之后两个人的沟通有效率多了。
董岚岚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明确的以倾心书友会成员身份和乔淑姝建交。
建交的程度标准，不限制深度。
在高速服务区接到乔淑姝，这个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现在又有了李鹤鸣的卧底，这个任务可以预见完成了。
如果乔淑姝返程能跟董岚岚的车回去，她就会看到，书友会的车在每个服务区都会停，董岚岚也都会去散发一圈书友会传单。
这样，乔淑姝第一次在服务区拿到的传单就不再有特殊意义。
如果能说服乔淑姝跟团一起走，那书友会内对佛国的新游客记录足以撼动每个旅者的心。
不过以建交为目标的任务，这最后一条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董岚岚在入门时的学习成果。
……
……
乔淑姝的佛国之旅，两天后就会返程。
第一天的下午，四点半钟，李鹤鸣就带着乔淑姝回到了派出所门口的附近。
中午饭的时候，有过一些小插曲。
李鹤鸣看到乔淑姝从包里翻出了一堆的牛肉干、鱿鱼丝、压缩饼干，就有点牙疼。
本着真实、真诚的任务精神，李鹤鸣郑重抗议了乔淑姝的这种“我吃啥你吃啥”计划。
乔淑姝只能选了一家朝山素宴，让李鹤鸣点菜。
李鹤鸣也没客气，按照两人份点了一套。
结果他发现乔淑姝竟然一口都没有吃，仍旧是在啃牛肉干、鱿鱼丝、压缩饼干。
“谨慎的冒险家”——又让李鹤鸣见识到了。
一天的时间里，在李鹤鸣巧妙的安排、指挥下，乔淑姝和董岚岚巧遇了五次。
一次隔街打招呼，一次进出门擦肩，三次几乎全程并肩。
李鹤鸣自我评估了一下，任务完成的十分完美。
乔淑姝第二天的安排是去旁听草地上的经会，就没有跟李鹤鸣续约，第二天她自己会去。
……
回到了旅社，董岚岚的团还没有回来，李鹤鸣将乔淑姝的安排发给了她。
董岚岚回消息很快，他们的团车被堵在路上，李鹤鸣的三轮都到家很久了，他们好像还在乌龟爬爬。
董岚岚：“今天的效果还不错，等我回去，我们做任务报告。”
李鹤鸣的任务重头戏，今天就提前完成了。
明天他只要蹲守经会，拉几个散客，就可以完成动线监控的任务。
已经和乔淑姝认识了，就不可能太接近了。
……
直到晚上8点多，董岚岚的车才回到旅社门口。
顾铁已经听过了李鹤鸣的任务汇报。
董岚岚的任务完成效果，要在返程途中，乃至回到S市才能逐渐看出来。
现在的任务汇报，就只包含了预设的任务点和行为成果汇报了。
顾铁很耐心的听完董岚岚不超过五分钟的任务汇报，相比李鹤鸣长达30分钟的版本，精炼了很多。
顾铁确认了董岚岚的汇报完毕，不再有补充，开始对当天的任务进行了点评。
顾铁：“今天对目标的接触，已经完成了，但是不要认为就已经结束了，明天才是关键。经会上需要安排一下，由我们的人以会员名义出现，直接参与经会的发言。需要让目标通过其他人的行为更多的了解我们。”
董岚岚安静下来，默默听着，这已经是新的任务指令发布了。
顾铁：“岚岚你这次做的很好，正好华少回来了，明天正好让华少参与经会，跟你们的团同步行动。”
董岚岚：“铁哥，需要我额外做什么？”
顾铁：“你的计划不变，华少这边的事，会有华少自己的组员负责安排。我们仍旧需要提供目标的动线监控。”
顾铁的视线滑向了李鹤鸣：“鹤，你自己要准备一下。”
李鹤鸣：“是。”
顾铁：“岚岚，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华少会赶回来跟你们的车一起出发。”
董岚岚：“是。”
乔淑姝可能不知道，对她的行动规格升级了。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次佛国的旅行，从头到尾都只是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实际上每一天都会牵动不少人的心。
连董岚岚自己都不知道，这次佛国的任务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葛磊的名声也在一半的校园中烂了大街，在另一半中成了英雄。
时不时走在路上，都有眼生的男生热情的打招呼。
“就是他，偷藏女寝室过夜被人发现了。”
如果知情人身边的有人询问了一句“谁啊？”之类的，说不定知情人就会用这句简短的背景介绍满足他的好奇。
“一个年级一个，隔壁还住了一屋子留学生。”
如果听了第一句，这个人又问了一句“这么傻缺？”之类的捧场话，知情人就有可能为他多透露点，左右手分别伸出3根手指和1根手指配合气氛，提升一下葛磊丧心病狂行为的合理性。
“他睡着打呼噜，被发现了，要不然，哼哼……”
如果这个人开始对葛磊的壮举改观，并深以为然，嘴上还能蹦出几个惋惜的字，比如国粹的靠草切，那知情人就会把一个成功潜入后打呼噜被抓现行的结果绘声绘色描述一番，而且会万分懊恼当事人葛磊的不争气，没事打什么呼噜啊？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事实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可大家就是不感兴趣。
如果葛磊真的是潜入女寝楼，之后还有点什么不干不净的想法，最终还落网了，相信他此刻不可能用自己的腿走在校园里。
葛磊本人可一点嘲笑这些人弱智的意思都没有，除了最初半天，众多不熟悉的招呼让他多少有点不习惯，之后的日子里他反而十分的高兴，毕竟这件事不论真相如何，流传着的版本的确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校内校外都流传着他的传说，而且传说内容还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事吗？
当然，这件事葛磊谁都不会去明说，他可不想让自己刚刚升上大二的女朋友为此有什么想法。
一个潜入女寝被抓的现行犯，有一个学妹女朋友，事发了女朋友还没跟他闹分手，这是什么境界？
留给大家自行领会。
……
流言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大二女生，当然，这个女生并不是葛磊的那位大二女朋友。
而且，这个女生也并不认识葛磊的女朋友，所以，她毫无顾忌的发泄着自己的不爽。
听到呼噜声的时候，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另外一个室友还没有回来。
这个大二的女生名字叫李菁。
李菁回到寝室，打开门，坐到椅子上，打开桌面上的电脑屏幕，继续播放昨晚没看完的剧，打开勒着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胸衣带扣，开始舒舒服服的欣赏此刻心中最靓的仔秀演技。
就在她完成了全套仪式，彻底放松的一瞬间，一阵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穿透电脑里的声音屏障，闯入了李菁耳中。
一回头，她就记住了眼前的这半张脸。
葛磊被发现的时候，还以趴着的姿势在乔淑姝床铺上熟睡。
大概四十分钟前，他刚刚被宿管值班老师亲自送上楼，送进门。
约摸一个半小时前，他刚刚从校门口接下了乔淑姝爸爸安排搬家公司送来的一整车入学物资。
应该是四个小时前，乔淑姝爸爸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告知了他这车物资接收联系人填了他的名字。
乔淑姝爸爸短信后五分钟内，葛磊的爸爸也发了一条消息，提醒他诸多安排物资的注意事项。
一切，就是这么自然。
葛磊一个哥们都没叫，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借了辆板车，一次次将东西运到寝室楼下。
他已经连续两年重复今天的事了，不同的是，之前两次都是报道日前，今天是开学后的第二周，瞩目程度完全不同。
等到葛磊将东西运进房间，分门别类塞进柜子抽屉、铺好床后，他实在是已经累得不行了。
然后……
他就被一声尖啸叫醒了，紧接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在了脸上，硬邦邦的还挺疼。
……
严格来说，这件事的责任在放葛磊进女寝的值班老师身上，可时间上正好在两位老师交班。
刚刚好，两个老师同处一室，不严格的来说，处于开始交班却还没有完成交班的时候，李菁进了大门上楼了。
明明责任就在那里，可就是没人能顺利领走，这就让李菁的邪火有些旺盛了。
也正是这样，才有了校园里关于葛磊的流传。
刚刚说给同班大嘴巴听之后，李菁还有些突如其来的愧疚。
可一个星期下来，葛磊人气越来越旺，一点负面效应都没有，甚至已经有好事者提名他成为新年十美之一了。
这就让李菁更气了，全程最委屈的人，却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
所以，每次再在校园里见到葛磊，李菁一丁点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
李菁：“怎么又是你？”
葛磊刚刚送自家亲爱的回了寝宫，一回头就看到了李菁和另一个女生一起走回来，李菁的表情不善，他赶忙报以笑脸，快步侧身离开。
又不熟，葛磊实在是没心思应付这种孽缘。
和李菁一起回寝室的，正是另一个大1新生，名叫陆隽友。
跟李菁确认了一下，陆隽友这才把传闻和真人对上号。
陆隽友：“这个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葛磊啊？”
李菁听了有点头疼。
很明显，这个学妹也听说了某些版本的传说，现在有些迷妹倾向了。
李菁昨晚明明跟学妹好好唠叨过这件事的真相，自己没有吃过亏，葛磊就是个蠢货，怎么今天学妹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个就让李菁十分不理解了，同时作为传说的起点，她更多的是不爽、不爽、一次又一次的不爽。
……
走在路上，葛磊对刚才李菁的表情和语气，并不是没有感触。
他的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给乔淑姝发了一个消息。
乔淑姝就是那个寝室里的第三名成员。
葛磊：“乔淑姝，你今年有点过分了啊。”
乔淑姝：“嗯？”
回的还挺快，葛磊很意外乔淑姝回消息的速度。
葛磊：“你什么时间来上学？”
乔淑姝：“几天。”
葛磊：“你是怎么请到这么长时间的假的？”
乔淑姝：“在忙，回头聊。”
葛磊：“……”
之后很久都没有提示过对方的输入状态，直到葛磊走回寝室楼前。
……
……
乔淑姝没有撒谎，她现在的确很忙。
她正在高速服务区的厕所里，坐在小隔间中，低头上网查阅着一些东西。
左手还拿着一张传单，此刻朝向乔淑姝的一面，二分之一面积空白，留给居中的一个入群码。
另外二分之一列有一份书单，是下半年的一个读书计划，书名都不是社会上太著名的。
乔淑姝猜测，这些书名能印在传单上，肯定是对来访佛国旅行的人有着特殊效果的。
页尾一行小字：“愿你愿得现。”
这张传单的另一面，漆黑的底色，中间横向一排大字：“倾心读书会。”
刚才一下大巴车，乔淑姝就被一个面容和善的姐姐拦住，塞了一张传单给她。
见乔淑姝接下了传单，这个姐姐就一直跟着她一直到卫生间。
直到现在，乔淑姝都怀疑，那个姐姐还在卫生间大门口等着她。
太可怕了！
乔淑姝出发之前，爸爸发过一条新闻链接给她，说的就是各个宗教圣地的沿途都会有人截信徒，打坏主意。
具体坏主意包括哪些，单从读书会这个名字上，乔淑姝看不出什么。
可这个倾心读书会的名字，在网络上可是好评如潮啊。
号称是佛国线路最良心的书友会，这种默认书友会的必然性，怎么看都是刷出来的好评率吧。
乔淑姝决定不再为门外的人烦心了，毕竟高速休息区不会给自己那么多时间犹豫，司机肯定已经在找人了。
出了门口，塞传单的姐姐并没有守在门口，这让乔淑姝预备好的种种有些无处搁放的感觉。
绕过几辆大巴，再回过头走一遍，再从车尾绕走一遍，乔淑姝明确了自己的确是被落下的现实。
拨打了票面上的电话，联系了客服，乔淑姝被告知会联系附近车辆将她带去高速出口。
很快，客服的电话打了回来，说是已经为乔淑姝联系到一位热心的司机，他刚好就在服务区内，可以带他离开。
乔淑姝觉得很庆幸，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捎带她的司机，她打着电话、跟着司机的引导来到一辆小巴车前。
她一上车，车门关闭，小巴驶出了服务区。
看起来就是为了等她，这让乔淑姝有了几分愧疚，同时又多了一些温暖。
司机是一位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的中年大叔，除了乔淑姝上车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了。
这和刚才电话里指导她的那个男声有点对不上号。
车辆从斜坡驶上高速干道，车身晃了一晃，乔淑姝赶忙用手撑了一下，这时一只手也伸过来扶了她一下。
手的主人是一个消瘦的男人，手掌很有力、很稳。
男人：“你好，乔小姐，请坐吧，这段路况不是很好。”
这个声音是刚才电话里的声音。
乔淑姝认了出来，赶忙道谢：“是顾先生吧，太感谢了。”
随后她就在这位顾先生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一直送她到卫生间门口的面善姐姐，从小巴的后排某个座位站起来，走向前面。
看到乔淑姝的时候，面善姐姐还点头笑了一下。
面善姐姐：“下一站就是我们这次旅途的终点，佛国了。我是本次的镇内导游，我叫董岚岚，大家可以叫我岚岚。曾经来过佛国的朋友请举一下手。”
乔淑姝转头看了看，接近一大半的人都举手了。
董岚岚：“那，还有一小部分的朋友是第一次来，那我们就简单快速的了解一下佛国。这段视频是我们书友会自己制作的，全都是不同书友提供的纪念视频剪辑而成的，大家如果也能在这次旅游后提供自己的纪念视频，也会有机会成为我们的主推打卡地。下面请看视频。”
小巴车顶的两组屏幕降了下来，开始播放视频，音响应该是改装过的，效果很好。
网上能搜到的那些地方这个视频里提到的很少，更多的是一些不广为人知但有实际故事发生的地点。
乔淑姝来之前做过很多功课，原定计划是两天逛完佛国的，现在看了这个视频，她自己的计划也有了一些小改动。
有些地方的确是很值得去看看的，视频结束后，还有很明确的一段声明。
“声明：网络上的路线都是人满为患，请朋友们理性出行。”
董岚岚站了起来，刚好两个屏幕也在播放片尾的航拍片段，大片的红瓦让人赏心悦目。
董岚岚：“书友会有几个固定的餐饮地点，饮食忌讳少，每单老板都会提11个点作为活动经费捐给书友会，其他方面没有硬性安排，住宿需要我们统一联络的也是11个点。好了，接下来我们看几个书友的读书分享。”
11个点，这个经费里包含了什么？
不过这些乔淑姝都不关心，她来之前已经定好了旅社，自带了口粮。
一个女生出门，宁可啃压缩饼干，也不要对美食有太多的依赖。
想好吃好喝的，就不要一个人出门。
秉持着这种精神，乔淑姝的单独出门旅行一直没有被家人反对，她的确很谨慎。
谨慎的人总能少很多的麻烦，结论上看也是最会照顾自己的人。
每次乔淑姝都会网购一批好评店里的特产，算好时间发回到家里，自己到家了才开始吃。
可能有人要说了，真正谨慎的人不会一个人出来旅行吧？
毕竟旅行就是为了看新风景、吃新美食、碰到新的人，乔淑姝这样的做法肯定缺少很多乐趣。
葛磊就这样问过乔淑姝，最终乔淑姝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说了一段他至今难忘的话：“坏人都喜欢有你这样的一件乐趣。”
这在另一类眼中，是一种能力，一种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再把事情办成的能力。
现在的乔淑姝眼里，董岚岚就不再那么吓人了。
之前护送自己去卫生间的那一段，真的有点把乔淑姝吓到了。
做完了介绍，董岚岚来到了乔淑姝身边，低头问了乔淑姝一段话：“要不要跟我们的团一起行动？”
乔淑姝还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所有的旅行团都很忌讳半路加人，她参团的时候就很不喜欢有人半路加入。
看到乔淑姝没有反应，董岚岚笑容有些尴尬，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们是自发成团，全是男的，除了我一个女的都没有。”
乔淑姝听到这句话也很意外，回头一看，果真，车内都是男性，老少不一，但的确都是男的。
刚才上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个性别问题，后来知道这个小巴里面是一个旅行团也没往这方面想。
董岚岚：“刚才服务区里，我看到你一个人下车还背着包，就知道你是一个人，还是冒昧了。”
那刚才服务区里面董岚岚护送乔淑姝去卫生间的原因就清楚了，早在那个时间，董岚岚就瞄上了作为散客的乔淑姝，想拉她入团。
这就让乔淑姝很不好意思了，虽说自己仍旧是有理由拒绝，但现在自己坐在对方的车上，真心有些尴尬。
不过乔淑姝还是想秉持自己的原则，不靠近麻烦才没有麻烦。
董岚岚看到乔淑姝还在犹豫，赶忙说：“我也算是志愿者，我们都是自发组团，你可以考虑考虑，下车前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说罢，董岚岚直起身往后走去。
乔淑姝看了看手机导航，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十分钟就可以出高速了。
她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再下决定，她现在就已经决定不参与了，即便对董岚岚再抱歉，她也不会改变决定。
不过那张作为传单纸存在的书单，被乔淑姝折叠好，收进了背包里。
下车的时候，乔淑姝满脸歉意的跟董岚岚道别，转身前还不忘跟那个用电话给她指路的男人道个别。
董岚岚一直维持着摆手道别的姿势，直到乔淑姝的背影消失在大巴车的门口。
……
乔淑姝回到了大巴车，这才知道是有人上错了车，司机开车前点人头没出错，才会落下她直接就走了。
一路上，司机都在不停的道歉。
乔淑姝则是在不停的说没关系。
乔淑姝忽略了一件事，上错车，还通过了点人头，这在被要求对号入座的今天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就这样，天快黑的时间，那一片著名的红云出现在天际下。
佛国到了。
……
……
董岚岚和小巴司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走进旅社，身后跟着那个用电话为乔淑姝指路的男人。
和司机在一楼饭厅门前分开，董岚岚和指路男前后走上二楼。
206房间门打开了，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客房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一张双层床外，墙边还有两张行军床，三张靠墙的桌子，摆在桌面上的电脑机箱正轰鸣着。
一个人躺在行军床上，也没有脱鞋。
指路的男人也不去看那个人，只管自己点起一支烟，走去桌前，打开电脑查看进度。
董岚岚走到行军床边，一脚踢在那人的鞋底，踢了那人怪叫一声。
指路的男人名字叫顾铁，躺在床上刷手机的男人名字叫李鹤鸣，加上董岚岚，三人都是倾心读书会的成员。
李鹤鸣：“干嘛？”
他扭了扭脚踝，继续维持原来的姿势。
董岚岚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双层床，踢掉鞋子爬去二层。
只有顾铁，将电脑屏幕依次关闭后，转过凳子拖到房间中间。
凳子拖地面的声音不是很响，但董岚岚和李鹤鸣都坐起身，快速的反应着。
在顾铁坐好的同时，二人也已经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人仍旧在二层盘腿坐好，一人已经双手虚握拳放在膝盖上稍稍挺直了腰杆。
顾铁：“既然目标选择了自己行动，那我们的安排不变，鹤鸣负责动线监控，岚岚负责带队。”
顾铁一向效率，正经事聊完了才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放下严肃的领导包袱。
果然，董岚岚和李鹤鸣分别说了“收到”、“是”后，顾铁继续说话：“这次的目标情况，岚岚负责第一接触，比较了解，现在可以给鹤鸣分享一下你的心得，他要盯梢，很多注意的地方提前要有准备。”
董岚岚：“是。目标，乔淑姝，女，大三学生，单身。机器人专业。擅长运动项目，跳高，推测综合运动能力，佳。性格特征，谨慎的冒险家。”
李鹤鸣正在翻阅手上的资料，听到性格特征部分，拿起笔在一旁仔细写了四个字，“软硬不吃”。
董岚岚继续说：“从第一次接触来看，她对人类缺乏基本的信任，在设计的环境里坚持不选择善意行为，可以和资料中自幼养宠物缺少同龄人相处的记录匹配上。”
李鹤鸣换了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那我们这次需要给她一份深刻的记忆了。”
董岚岚撇了撇嘴角：“不要把气氛带偏，说的好像你要去绑人一样。”
李鹤鸣对这种嘲讽毫不在意，晃了晃头，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顾铁跟李鹤鸣是老搭档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叮嘱一声：“鹤，别乱来。专注你自己那个环节就可以了，不要和岚岚这条线有接触，包括眼神。”
李鹤鸣急忙点头：“铁哥放心，我一定小心。”
董岚岚看着李鹤鸣这副狗腿的嘴脸，扭过头对着天花板甩了个隐蔽的白眼。
顾铁紧跟着就来关心董岚岚：“岚岚，你负责的部分，我不过多干涉，需要我们做什么，随时说。”
董岚岚也有点心惊肉跳的，她最受不了顾铁的这种客气，让她心头直冒寒气。
这应该是跟她所属片区的领头人风格导致的，跟顾铁的风格区别太大了。
董岚岚：“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顾铁扬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董岚岚不用这么客气：“自己人，应该的。”
自从董岚岚来了，顾铁就很拘谨。
毕竟是其他区的人，自己照应不到位让人受委屈，或者自己的人不够给力把人家的事给耽误了，这些都不是顾铁愿意看到的。
顾铁：“那就开始吧，随时联系。”
说罢，顾铁站起身，将屏风复位，再打开房门走出去。
这个动作看的李鹤鸣心里直冒凉气。
刚才他在房间里时，门口没有任何遮挡物，视线可以轻易从门外看遍全屋。
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单单这件小事也够他喝一壶了。
顾铁是真的会让他喝一壶的。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董岚岚和李鹤鸣。
李鹤鸣也觉得自己该起身出任务了，慢腾腾起身，四处搜罗着东西，塞进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里。
董岚岚在顾铁出门的一瞬间就躺了下去，舒舒服服的开始舒张自己的四肢，旁若无人。
李鹤鸣也不正眼看，瘪了瘪嘴，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
来到了街上的李鹤鸣，如龙入海啊。
骑上自己的三轮摩托，好不威风。
街头街尾的哪个小店不认识？
街上街下的哪个摊贩不熟悉？
还没走到路口，晚饭就齐了。
他鹤爷还有个特点，吃了什么拿了什么都月结。
这就让外人看着热闹了，一个状若恶棍的年轻人，走哪拿到哪，随便骂人还没人还嘴。
毕竟是这条街上混大的孩子，老街坊也都熟悉了。
街溜子长大了，有了正经工作，隔三岔五还会去出差，回来了还给大家或多或少带点东西，算是很有出息了。
李鹤鸣在这条街长大，这个镇子就是他的家，喝不喝酒这个镇子都是他的，他亲口说的。
顾铁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街上包下了一间房，跑了几次街上的网咖，以网咖的名义扯了两根独立的光纤。
这些事一发生，李鹤鸣就知道了。
然后，顾铁所在的旅社就红红火火了。
一年四季无淡季，连带着整条街的小生意也都带起来了。
那个时候，李鹤鸣还只是一个自己觉得能代表这条街说话、出头、打架的人，他一看，这位大哥可以啊，人一来就把这条街搞活了。
实际上，这真不是顾铁一个人的功劳，李鹤鸣找到顾铁要拜师的时候，顾铁就这么说过。
简单来说就是大势所趋。
周详点解释，就是国家要开发这个佛国的旅游资源，会让周边乃至全世界的人源源不断的来这里吃喝拉撒。
顾铁只能算是赶了个早集的人。
李鹤鸣那时候觉得，哪怕这样顾铁也是个非常有办法的人，这个师傅他拜定了。
可顾铁就只给了他一句话：“高中毕业我就收了你。”
那一年，李鹤鸣13岁，人高马大，一点都不像个西南人，更像个西北人。
然后……
然后李鹤鸣就被他师父的套路给套路了。
高中毕业了，顾铁收了徒，说到做到。
做了徒弟就必须听话，复习一年必须高考进大学。
复读一年的时候，李鹤鸣急眼过一次，然后就被顾铁给揍了。
顾铁说了，自家徒弟了，打了别人也不敢乱说话。
李鹤鸣那一次，在家里赖了3天，才出门。
然后他就把他师父揍他一顿，他就躺了3天的事，宣告全镇。
整个镇子也的确因为这件事，把顾铁列为了头排的狠人，顾铁的江湖地位也意外的确立了。
……
远远见到乔淑姝入住的旅社，已经耗费了李鹤鸣太多的时间。
他不敢走过去旅社正面，怕被看到脸记下来。
这个旅社的位置，已经是整个佛国中距离派出所最近的一家了。
想起来董岚岚的评语，李鹤鸣只觉得这个姓乔的小姑娘有些过于教条主义了。
谨慎的冒险家，谨慎的标准就是跟值班民警住隔壁啊？
就在李鹤鸣思考着自己明天在哪里蹲守乔淑姝出门的时候，一个女声从她身后传了过来：“老板，包车多少钱？”
起先，李鹤鸣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对着自己来的，他就没当回事，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哪里知道一个挺年轻的女孩走到了他的身边，转过身对着他又问了一遍：“老板，包车多少钱？”
李鹤鸣想都不想：“400。”
这个价格一报出口，然后李鹤鸣就有点后悔了。
要是明天自己出现在这里，又被这个女孩看到，肯定会有事端。
可能是老天爷开眼，李鹤鸣的报价被女孩嫌弃了，摇了摇头走开了。
李鹤鸣挺乐，自己走开最好。
巧的是，这一切刚好被刚刚从超市走出来的乔淑姝看到、听到了，她也开始仔细打量李鹤鸣的车。
看到询价的女孩摇了摇头离开，乔淑姝走向李鹤鸣。
乔淑姝：“老板，200包吃。”
李鹤鸣余光瞟到是乔淑姝的瞬间，他的小脑袋瓜就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接单还是不接单？
这个选择空间已经没有了。
已经被报价了，明天只要还想跟着，就不能不接单。
否则被看到算怎么回事？
李鹤鸣：“300，按什么标准吃？”
乔淑姝：“250，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李鹤鸣：“280，最迟五点半要结束，我还要回家吃饭。”
乔淑姝：“可以。”
然后，乔淑姝和李鹤鸣就互换了手机号码。
李鹤鸣还算机灵，没有直接换社交号，自己的朋友圈里面书友会的内容可不少。
这次的计划里并没有自己和乔淑姝接触的部分，所以李鹤鸣一身的配置仍旧是自己在镇里生活的原装样子。
……
……
董岚岚已经听傻了。
从动线监控，到贴身陪同，李鹤鸣直接从协助转正了。
顾铁也有点头疼，三个人沉默了许久。
李鹤鸣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闯祸，只能听凭发落。
董岚岚是在评估这个情况自己能否独自下决定。
顾铁：“那你明天就必须会跟岚岚接触，对话可能也无法避免。”
看了看董岚岚已经有点扩大的瞳孔，顾铁继续提醒两个人：“你们重新合计一下，包括对话的详细内容最好也约一下，时间不早了，尽快吧。”
顾铁转身回到电脑旁，开始进行每天的常规工作。
留下董岚岚和李鹤鸣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对方。
……
……
早上五点半，李鹤鸣把摩托停在派出所大门口旁不远处，自己跑去边上买饼。
为了让乔淑姝潜意识中给他最大的信任，这些小举动都是李鹤鸣和董岚岚连夜确认出来的。
就在李鹤鸣前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乔淑姝走出了旅社，很快就看到了李鹤鸣的车。
李鹤鸣的车很好认，一个字，就是“新”。
新的不像是做拉客生意的车，实际上，这辆车也的确不是拉客的，这辆车是李鹤鸣专属座驾，平时就是他用来逛街的。
乔淑姝以及之前询价的女孩，都是看上这辆车的新。
黑车司机敢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这一点让乔淑姝大开眼界。
站在三轮边上，乔淑姝就这么等着，手上的包也没有放到车厢里去。
李鹤鸣看到了乔淑姝，做手势指了指身前的人，意思是让乔淑姝等等他。
乔淑姝点点头，礼节性的微笑了一下。
直到李鹤鸣回到车旁，乔淑姝的包这才被接过去，放在车厢座位的后面。
乔淑姝将手机打开，翻到一张图片，展示给李鹤鸣看。
是她提前为今天这一天做的攻略，安排的挺满的，看样子做过不少功课。
乔淑姝：“怎么称呼你？”
李鹤鸣：“大名李鹤鸣，大李小李随意，老板开心就好。”
乔淑姝打量了一下李鹤鸣：“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大李，你看看这个行程合理不合理，是不是有绕路的地方？我们现在可以调整一下。”
李鹤鸣没少陪着书友会的团逛，这些套路都熟透了。
第一眼就看出来乔淑姝这个是特意删减掉热门团推荐打卡点的攻略，还算用心了。
李鹤鸣：“这个时间暑假团已经走了，其实很多点已经没那么多人了，你这个攻略做的有点太偏了。”
乔淑姝自己也清楚李鹤鸣说的没错，这个时间来，旺季的确是已经过了，可自己这么迟来也不是原定计划。
……
乔淑姝的原定计划是暑假过半，错过最高峰后来佛国。
结果暑假过半又过半后，自己才能成行。
至于原因，这都要感谢另一位神仙人物为她造的福。
大二下半年，应学校的推荐，乔淑姝获得了一次校内实习的机会。
就是这次的实习，让她一口气忙到暑假快结束，能在这个时间来佛国，完全拜此所赐。
一想到这个不怎么暑假的暑假已经结束了，乔淑姝就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
李鹤鸣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他对董岚岚的行程十分的熟悉，现在的情况并不在昨晚他们通宵忙碌的范围内。
谁能想到，眼前竟然有一个能干涉乔淑姝行程的大好机会。
就算行程和董岚岚的团完全相同，李鹤鸣也可以说是本地人都知道这条线。
连广告词都想好了：“零排队、美食多，不走回头路。”
就在李鹤鸣准备行险一搏的时候，乔淑姝开口了。
“还是按照我的原定路线走吧，期待了很久了，不走一遍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乔淑姝的表情看不出她在说犹豫的话，反而坚定意味十足。
李鹤鸣将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点了点头：“老板说的算，上车，出发。”
……
董岚岚一路都在看手机，手机上代表李鹤鸣的小箭头开始移动了。
不一会，一条语音消息传了过来，很容易分辨出，李鹤鸣在跟乔淑姝介绍路线上的美食，同时录音发了消息给她。
按照李鹤鸣的介绍，乔淑姝今天这一天要吃够二十顿，才算没白来。
董岚岚也有点无力，李鹤鸣这种本地人宰客的黑导游路数，还真有点根深蒂固啊。
之前董岚岚这个团的路线，就是跟李鹤鸣一起定的，各种照顾朋友店生意的理由让董岚岚着实发怒好多次。
顾铁不在的时候，董岚岚也清楚自己的发怒不足以震慑李鹤鸣。
发怒次数多了，董岚岚也发现了，这是李鹤鸣的惯用套路，并不是他真的缺心眼。
就跟小学男生抢女生帽子拉女生辫子、给女生起外号一个路数。
董岚岚就更生气了，但是她反而不发怒了。
既然知道李鹤鸣在飙演技，自己观赏就可以了，适当时间投喂一下，以表诚意。
这一招的确好用，董岚岚的投喂方式是李鹤鸣脚边的地面，所以……
一次两次，李鹤鸣还能假装不懂，三次四次了，李鹤鸣只能真的懂了。
之后两个人的沟通有效率多了。
董岚岚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明确的以倾心书友会成员身份和乔淑姝建交。
建交的程度标准，不限制深度。
在高速服务区接到乔淑姝，这个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现在又有了李鹤鸣的卧底，这个任务可以预见完成了。
如果乔淑姝返程能跟董岚岚的车回去，她就会看到，书友会的车在每个服务区都会停，董岚岚也都会去散发一圈书友会传单。
这样，乔淑姝第一次在服务区拿到的传单就不再有特殊意义。
如果能说服乔淑姝跟团一起走，那书友会内对佛国的新游客记录足以撼动每个旅者的心。
不过以建交为目标的任务，这最后一条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董岚岚在入门时的学习成果。
……
……
乔淑姝的佛国之旅，两天后就会返程。
第一天的下午，四点半钟，李鹤鸣就带着乔淑姝回到了派出所门口的附近。
中午饭的时候，有过一些小插曲。
李鹤鸣看到乔淑姝从包里翻出了一堆的牛肉干、鱿鱼丝、压缩饼干，就有点牙疼。
本着真实、真诚的任务精神，李鹤鸣郑重抗议了乔淑姝的这种“我吃啥你吃啥”计划。
乔淑姝只能选了一家朝山素宴，让李鹤鸣点菜。
李鹤鸣也没客气，按照两人份点了一套。
结果他发现乔淑姝竟然一口都没有吃，仍旧是在啃牛肉干、鱿鱼丝、压缩饼干。
“谨慎的冒险家”——又让李鹤鸣见识到了。
一天的时间里，在李鹤鸣巧妙的安排、指挥下，乔淑姝和董岚岚巧遇了五次。
一次隔街打招呼，一次进出门擦肩，三次几乎全程并肩。
李鹤鸣自我评估了一下，任务完成的十分完美。
乔淑姝第二天的安排是去旁听草地上的经会，就没有跟李鹤鸣续约，第二天她自己会去。
……
回到了旅社，董岚岚的团还没有回来，李鹤鸣将乔淑姝的安排发给了她。
董岚岚回消息很快，他们的团车被堵在路上，李鹤鸣的三轮都到家很久了，他们好像还在乌龟爬爬。
董岚岚：“今天的效果还不错，等我回去，我们做任务报告。”
李鹤鸣的任务重头戏，今天就提前完成了。
明天他只要蹲守经会，拉几个散客，就可以完成动线监控的任务。
已经和乔淑姝认识了，就不可能太接近了。
……
直到晚上8点多，董岚岚的车才回到旅社门口。
顾铁已经听过了李鹤鸣的任务汇报。
董岚岚的任务完成效果，要在返程途中，乃至回到S市才能逐渐看出来。
现在的任务汇报，就只包含了预设的任务点和行为成果汇报了。
顾铁很耐心的听完董岚岚不超过五分钟的任务汇报，相比李鹤鸣长达30分钟的版本，精炼了很多。
顾铁确认了董岚岚的汇报完毕，不再有补充，开始对当天的任务进行了点评。
顾铁：“今天对目标的接触，已经完成了，但是不要认为就已经结束了，明天才是关键。经会上需要安排一下，由我们的人以会员名义出现，直接参与经会的发言。需要让目标通过其他人的行为更多的了解我们。”
董岚岚安静下来，默默听着，这已经是新的任务指令发布了。
顾铁：“岚岚你这次做的很好，正好华少回来了，明天正好让华少参与经会，跟你们的团同步行动。”
董岚岚：“铁哥，需要我额外做什么？”
顾铁：“你的计划不变，华少这边的事，会有华少自己的组员负责安排。我们仍旧需要提供目标的动线监控。”
顾铁的视线滑向了李鹤鸣：“鹤，你自己要准备一下。”
李鹤鸣：“是。”
顾铁：“岚岚，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华少会赶回来跟你们的车一起出发。”
董岚岚：“是。”
乔淑姝可能不知道，对她的行动规格升级了。
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次佛国的旅行，从头到尾都只是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实际上每一天都会牵动不少人的心。
连董岚岚自己都不知道，这次佛国的任务算是成功还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