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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雷与电 第八十章栝梁生天人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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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五百年前,那会儿的单修沭跟卫羽邻都是天之骄子,不光有他们为了家族荣誉,打压了道灵界当时的所有帝国。其实在暗中,道教于四百多年前也被天上仙人几乎同时镇压,各个分派的道教几乎都灭亡了,就连道主也都转世,如今都不知真身在何方。

  剩下来的臭皮匠老道人,运气似乎真的很不错,一连能收到啥也不懂只为赚钱、且与他生死与共的傻小子陈雍庭,还收了无论道法还是灵力,前途都无可限量的单璠。

  如今三人身旁多了一位直接越过近甲境的帝国皇子,于这般的修道天才,只能是而立道者的前三甲能与之媲美,即使凌元的天赋比起徒弟单璠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老道人依旧是不敢有一点都收他为徒的念想。

  纯粹的僵尸体质已被摒弃三界之外,将来凌元的造化是好是坏,都不是一个定数,老道人不想再将他们这一门派的独苗苗给牵扯进去。

  不过在凌元那晚用一张万鬼临身符除掉了一头精魅,其实是老道人私底下为他把了一下关。

  道法五行,以雷法最为杀伐果决,这万鬼临身符亦是偏支末流,但若是老道人不暗中替凌元把控,凌元在催动灵力那会儿尸气外泄,只会引起万鬼临身符对其的反噬,根本还轮不到凌元来除魔卫道。

  今日艳阳高照,节气虽未入夏,不过这样的气候,已是夏天了。

  凌元跟单璠师徒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单璠很怕被晒黑,小时候就被单京韫叔叔取笑过小黑炭这样的绰号,那会儿单璠哭着鼻子跟轩哥告状,想让轩哥替他出口气,结果谭轩不但没替她去找单京韫理论,还很认同‘小黑炭’这样的说辞。

  自那以后,单璠就有了心理阴影,只要是有太阳的地方,她都会尽量避着。

  身后师兄很及时地递来了一顶荷花帽,单璠拿在手中,瞧着很喜欢,她问道:“师兄啊,现在荷叶都没有开呢,起码还要等半个多月,你哪里来的荷叶,一路上我怎么都没瞧见?”

  陈雍庭笑着说道:“路边小溪旁有一株单独的荷叶,长开得比较早,我给摘了下来,做了这顶帽子。”

  单璠笑容满满,立身在师兄面前站定,问道:“怎么样师兄,好看吗?”

  陈雍庭用手拍了拍荷叶帽,说道:“好看。”

  单璠嘟囔着小嘴巴说道:“我是问我好看吗?”

  陈雍庭咧嘴笑着点头道:“好看,我师妹好看得很。”

  单璠心满意足,追上去跟凌元炫耀自己有师兄做的一顶帽子,他没有。

  凌元瞄了单璠一眼,说打死自己都不可能戴这么土的帽子,惹得单璠说他酸不溜秋的。

  此时四人处在了近百里之间无城镇的深山地界,山都不高,也就千丈,不过前后都是数座,山中人烟稀少。

  不经意间,瞧得一家有院子却没篱笆的土房子,院子里坐着一对老夫妻。

  老头子正在院子里喂鸡,在地上撒些小米粒,老婆婆在一旁做针线活。

  凌元几人没有打搅两位老人的清净生活,只在远处默默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四人绕着山脚的道路行走,突然身后头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声声沉闷杂乱无序,老道人让三人靠边,说道:“有十几人朝咱们这边奔袭而来,咱们让过便是,小心不要被撞到了。”

  三人都按照老道人的做,暂时不再行走,站在道路一旁,等着身后拐角的地方会冲出十几个骑马的人来。

  马蹄声越来越重,拐角处第一个冲出来的是一名女子装扮的人,年岁不怎么大,模样倒是清爽,肤白貌美的,两鬓有青丝往后流淌,随后的便是十几个青壮男子紧跟其后。

  直到十几人都从身边奔袭而过,凌元四人才继续赶路,但没走几步,前头有一人骑着马儿倒了回来,是一名男性青年,他勒住缰绳与凌元四人说道:“看你们穿着不是本地人,应该是路过此地的人吧?”

  老道人率先拱手说道:“没错,朋友有何指教?”

  那男青年说道:“那就请诸位绕路吧,前头有大事要发生,如果诸位依旧行此道路,恐怕会被受到牵连,我家姐姐命我回来通报,还请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

  男青年说完,也不等老道人要问前头发生了何事,就调转马儿疾驰而去,去追前方的先头部队了。

  老道人与徒儿们面面相觑,他一个老人家是有些心虚的,但也不好开口在晚辈面前认怂,倒是陈雍庭说道:“那我们还是绕一下把,免得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凌元则有多年来的脾气,他道:“不碍事的陈兄弟,走其他的地方,该遇到的也会遇到,说不定我们走得慢,等撞见的时候,他们前头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呢,正巧我也想看看帝国境内,官兵管不了的地儿,还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单璠同意,拉着师兄的手臂说:“师兄啊,我想去看看咧,我想看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陈雍庭犹豫,他怕惹祸上身,师妹就又说道:“咱们现在地下踩着的地,全都是凌元的地头,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管的?再说了,如果真要有什么大事,凌元这位地守境灵力高手,也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我们就当是游玩的,好嘛?”

  陈雍庭拗不过是师妹的好奇心,只好点头答应,老道人则无所谓啦,孩子们自己拿主意了,他这个师傅看来只能在节骨眼儿上挑大梁了吧。

  不过从午时三刻开始,师兄陈雍庭就地起灶,着手午饭,一行人吃了陈雍庭做的可口饭菜,还喝了大碗的青菜汤,实在是美味。但单璠依旧很像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不管是帮师兄打下手做饭,还是洗碗,都特别快,就差告诉大家,要快点赶路,不然看不到精彩了。

  终于在天色临近黄昏时,斜上方的天空有些奇怪,除了陈雍庭以外,山间小路的凌元三人都有感应到。

  单璠仰头望天,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瞧着师傅眉头也紧缩,开口叫了一声:“师傅。”

  老道人掐指批卦,沉默不语。

  凌元脸色沉稳,胸口有心颤的感觉,亦有热血在燃烧的火热情绪,他抑制住心里的期待,说道:“前头有妖魔出没,陈兄弟跟老道要去瞅瞅不?”

  单璠不乐意,急切道:“我也要去的!”

  凌元笑道:“本殿下的意思是就我们俩去,陈兄弟跟老道在此等候,等我解决掉这头大妖,再给你身临其境的砥砺心境,也是对修行极好的。”

  单璠转头望向师兄,陈雍庭说道:“那我们还是一块儿去吧,相互有个照应,我跟师傅尽量不拖后腿。”

  老道人在这节骨眼儿上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点了点头,顺了两个孩子的喜好。

  凌元脚下轻点,轻轻越上一棵大树顶端,他与身下的三人说道:“小璠带着你师兄师傅来,我先去看看情况。”

  单璠在凌元不见了的地方叫喊道:“凌元,你下手慢点儿,我要看!”

  然后单璠就带着师傅师兄往前赶路。

  这样的情绪是始于孝华山那次的异宝现世,师徒三人一眼绚丽打斗都没有瞅到,只从路过的道者那边儿听说了,那把好似女子的佩剑,让阮青海得了去,一直都是单璠的一处心头遗憾。

  前方二十里地的天空,有一片乌云,乌云上有丝丝黑气流淌,正在蚕食日光。

  那乌云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让此方天地很快暗淡了下来。

  凌元只身一人立在一根参天大树的顶端,举目凝望那一片的黑云,黑云之间已雷电滚滚,时而雷电从黑云间一闪而过,百里之内皆是阵阵雷响。

  就在黑云之下,有一座乡镇,凌元有些想不明白,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为何会突然有一座乡镇,真是不合时宜。

  难道这便是大妖出现的真实目的?

  乡镇之中,百姓们都以劳作完毕,就等着家里的妇人做一顿晚饭填饱肚子,没成想晚饭没吃到,让人真实感受到惧怕的雷声就在天际炸响,好多家中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胆子大些的,也都扑在了大人们的怀中,才能安定下来。

  雷电过后,便是大风起,风向不定,刮得山林中的树叶儿剧烈摇摆。

  凌元站得高,瞧见乡镇的那条石板路上,之前的那十数人骑着马匹已奔赴到此,他们各个模样上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精神,紧紧地盯着乡镇中大风刮过的一举一动。

  在那条由乡间石板路延伸出的一个大坝,这里是白天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不过有了学塾,孩子们的地儿就挪到了学塾的院子去了。

  大坝上有一小股黑色旋风傲立,旋风细长,足有数百丈高,像是连接到了天上的黑云。

  十数马匹的领头人,那是男青年口中的姐姐,她骑马行走出来,勒住缰绳的同时,望着那个让她们好生寻找的妖魔,振声道:“在下埙陨派都兰姣,你这头妖魔,可让我们好找啊。”

  没有得到回应,大风起兮,暴雨骤至。

  雨水淋湿了那十数人的衣裳,那些人皆是身着铠甲造饰的装备,腰间配有一长一短金刚剑,是他们这排道者最为喜欢的利器。

  都兰姣握拳振臂高呼:“摆阵,围剿此邪物!”

  大雨滂沱中,雨水淅沥沥地打在厚实的盔甲之上,女子身后的十几人猛夹马腹的同时,拔出金刚宝剑,猛地冲上前去,将那股像是跟天上黑云连接的旋风团团围住。

  包括都兰姣在内的所有人,口中念念有词,想必是埙陨派中的阵法秘诀。

  顷刻间,也就是在十数人形成包夹之势时,口诀念完,阵法形成,就在这大坝之上方圆二十丈内,有莹莹光芒从地底探出。

  旋风逐渐停息,有一黑袍老者站立其中,老者脸上黑色气息不断,他声音沙哑道:“你埙陨派成立不到二十年,网罗了一些恒听道者,就敢来跟老夫叫板?怎么不是你们的掌门到此,老夫还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皆是相谈甚欢,如今就要杀掉你们,老夫真是于心不忍。”

  都兰姣手持金刚宝剑,振声道:“什么一面之缘,什么相谈甚欢,狗屁不通的妖物,要不是你居心不良,修道入魔,我们会来找你麻烦?今日再不将你除掉,待你吸取这座小镇百姓的神魂,恐怕你都不将我师傅放在眼里了!”

  有一男青年对此怒号道:“姐,我们还与着妖物废话什么,直接催动阵法将他镇压,打散他的每一缕黑气,替咱们的小师弟报仇雪恨!”

  那黑袍老者嘴角挂着邪笑,伸出右手,中指一弹,一缕黑色气息急速略向男青年脑门,男青年用金刚宝剑力斩而下,即便气息被金刚宝剑崩成两截,但他人也承受不住气息携带的强大力量,被震落马下。

  “小弟!”

  都兰姣惊怒交迸,叫喊道:“诛邪!”

  十数把金刚宝剑泛起银光,与地面的莹莹光芒交相呼应,剑光伸长实质化,齐齐斩向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面露微笑,他曲手微微弹指,即将从他头顶斩落的剑芒,被震慑回弹,十数人皆是承受不到力道,被震得口吐鲜血,有些都兰姣的同门师兄弟道力不济的,落马倒地不起。

  黑袍老者微微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你们也不想想,被你们追踪了整整一个白天,老夫偏偏选择此地与你们交手,真是穷途末路,打算拿这些百姓与你们做最后的抵抗?”

  黑袍老者继而笑着说道:“此地是老夫精心为你们掌门准备的礼物,知道他肯定会下定决心杀我这么一个邪魔外道,没成想让你们来,当真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娃娃,死不足惜,你们埙陨派就要后继无人啦。”

  都兰姣很后悔,谁都会想不到一个人会因修了魔道而道力猛涨,而她与诸位师兄弟都是瞒着师傅出门除魔,要不是逮到了这厮的踪迹,想着要为被害死的小师弟报仇,她也不会领着众师兄弟奔袭于此。

  “所有人听我命令,往不同的方向回宗门,回去禀报师傅,让他老人家为我,为小师弟,为这里的百姓报仇!快走!”

  那男青年铁了心要跟姐姐死在一起,他侃侃杵剑站起身来,这厮的道力真是厉害,一招就将自己打的吐血,他喉头咽了几咽,沉声道:“诸位师兄们走,我都兰勇留下来,跟姐姐一同拖住他!”

  黑袍老者摇摇头,大雨淅沥中,他的声音依旧亲耳可闻:“你们谁都走不出去。”

  黑袍老者两手抚掌而起,丝丝黑气顿时从地底中漫出,黑气有侵蚀人脑的作用,人类一旦感染,此生都无法正常思维,只能一辈子做疯疯癫癫之人。

  奈何一瞬之间,从黑袍老者身前一丈处为中心,一股磅礴气势顿时乍泄,就在黑气侵扰人间的那一刹那,天地霎时间变得清明。

  此时暴雨停歇,凌元从天而落,气势威不可当,脚下却不沾半点泥土,白靴子依旧光鲜,不过他手中捻有一道符纸,是有人从极远处骤然发至。

  正当疑惑间,一名中年人已站在了自己身旁。

  中年人微微一笑,望向身边的青年,赞许道:“小兄弟好俊俏的技击之道,好高深的灵魂之力。”

  凌元抬起手来,瞧了瞧手中的符纸,再看看身边的中年儒者,问道:“这道符,是阁下的?”

  才在乡镇落脚不到十天的栝梁生点头道:“正是我的,没成想被你给截了下来。”

  凌元沉默不言,单璠跟陈兄弟这番算是要见找亲人了。

  凌元微微一笑,转身与那黑袍老者问道:“刚刚我瞧见老头儿,你要这座乡镇的百姓的性命,你可知罪?”

  那黑袍老者猛然往后撤了一大步,狞笑道:“成天都跟一群小孩玩耍也太没意思了,能碰到此生的最强敌手,才是老夫的追求,知罪不知罪无妨,打得过老夫再说吧!”

  黑袍老者手掌虚空一抹,一把由黑色气息铸成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

  黑袍老者大甩衣袖,脚踩罡步,长剑舞得虎虎生威。

  天上的一片黑云,雷电交加的更为急骤,栝梁生袖中露出一截符纸,被他两指捻住,若是身旁的青年人不够力,他再接力也不迟。

  黑袍老者猛然间举剑指天,天上黑云翻滚阵阵,有实质雷云形成,雷云翻转不定,下一刻奔袭而下,朝着黑袍老者的长剑而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阮青海登门请教大叔,那会儿的雷云可比这一块大太多了。

  凌元嘴角不屑,脚下发力,突然之间出现在黑袍老者面前,一肘子将他打得后槽牙掉了三颗,随后那道闪电正好落下,被凌元以擎身手指紧紧拿捏住,随后一个后仰振臂,又将实质化的云雷给扔了回去。

  在夹杂着凌元一身灵力的云雷返回途中,突然炸裂,那一片的云雷碎成细碎,凌元转头望向儒生,儒生微笑捻符,手指一弹,将符纸弹入天上云雷之中。

  最终天空各处的云雷,被那一张符纸炼化成青烟,转而消散于天地间。

  太阳就快落山,凌元这边战斗还未结束,火急火燎的单璠领着师傅师兄出现在石板路上,她大声叫喊道:“凌元,刚刚那一道雷枪是谁给扔回去的,好有气魄,不过那道符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偷学我派的密辛的?!快快给本大小姐从实招来!”

  就刚才炼化天上云雷的符纸,属于敕神当中的一种,单璠从师父那边有过一些了解,但还没能开始正式着手。

  单璠的目光越过被凌元一肘子打倒在地的黑袍老者,她想着要是凌元有这么大的天赋,那还不如跟她一道学习道法了,这般偷偷摸摸是为哪般!?

  凌元随时注视着黑袍老者的动向,单璠这个蠢丫头轻重缓急都搞不懂,眼前是先将作妖之人解决掉才行嘛。

  单璠气闷道:“你都这般好的天赋了,干嘛还不跟我一起学习道法,师傅要是不收,你就是给钱也成啊,你这样偷学,让我好生瞧不起你。”

  凌元眯着眼听着这丫头又发什么羊癫疯,她身后有赶来的陈雍庭以及老道人,陈雍庭在她身后叫喊道:“师妹,殿下根本就没接触过这类道法经典,你冤枉殿下了,不信不问师傅。”

  单璠一愣神,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黑袍霎时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凌元欺身而上,打算着赶在他碰到单璠之前,一记手刀了结他的性命。

  却不料单璠手一抹,一张巨大的金色符纸瞬间护在身旁,黑袍老者双手触之,手掌与金符之间蒸汽升腾,伴随着滋滋作响的消弭声,黑袍老者被金符蚕食殆尽。

  凌元因救人心切,身形趋势迅猛,根本来不及止住身形,也不小心触碰到了金符,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两手撑在巨大的金符之上,还有点弹性。

  单璠手再一抹,巨大的金光符纸凭空消失。

  她能有啥子法,肯定又一次冤枉了好人,随后身旁的师傅就说道:“师傅除了跟小璠展示过一次,也就谁也没看过啊,那道敕神符打哪里来的?”

  凌元望望不远处的儒生,说到:“是那位先生的。”

  单璠三人举目望去,只瞧见了一身大褂着装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但谁又知道此时栝梁生,在瞧见单璠的神技,以及听见陈雍庭对凌元的那一声‘殿下’,内心正处天人交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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