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好好活着
许一点的这番话让东方弘乐开了花。
“骂得好！许医生不愧是神医，简直慧眼识珠！叶秋，你要是还有点自尊的话就赶紧滚吧，别等着我们把你扔出去，不然到时候，你可就更丢人现眼了！”
“好了，都别再说了！”卜惠美实在是听不下去众人对叶秋的羞辱了，她眼巴巴地把叶秋请过来，没想到竟然平白无故地受了这样一番羞辱。
“你们怎么能这样以貌取人呢？大舅，我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你应该知道，既然大老远地把叶神医带过来，那就证明我相信他！我是亲眼见识过他的医术有多么高明的！”
“算了，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你们既然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叶神医，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叶神医，我现在送你回去，咱不受这个冤枉气了！”
卜惠美不想得罪叶秋，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可是叶秋却并不往心里去，他拽住卜惠美停下脚步说道：“卜老师，我自己走就行了，很担心你姥爷的病情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他好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不用你送的。”
叶秋的笑容和温柔的低语，让卜惠美一时之间无地自容，她极力邀请叶秋过来，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可叶秋却如此淡然从容，不仅不生气，还顾及到了她的心情，如此高尚的品格实在是难能可贵。
就这样，叶秋让卜惠美留下来，而他自己则转身出去了。
看到叶秋离开，东方弘得意至极，“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赶紧滚蛋，以后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要不然老子非送你去吃牢饭不可！”
对于东方弘的挑衅，叶秋只当没听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叶秋离开之后，余明立刻走上前来，冷着脸对卜惠美说道：“惠美，你竟然为了这么个臭小子顶撞长辈，我要求你现在立刻向大家道歉！”
余家家教严格，卜惠美又一向听话懂事，余明以为，自己只要稍加训诫，卜惠美是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可没有想到，这一次卜惠美却一反常态地顶起了嘴：“大舅，你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明明从小就告诉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你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呀！叶神医真的非常厉害，他的中医手法——”
“等等，那小子还是个中医？”
卜惠美正在辩驳，余明却在听到叶秋是中医之后更加生气了。
“惠美，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怎么连中医你都相信，那东西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完全就是在胡闹啊！”
余战原本还想说余明那卜惠美骂得有点过分了，可是在听说叶秋是中医之后，他也不再吭声了。
许一点看完了这一出闹剧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余先生，你不要这样说呀，中医也不完全是骗人的，虽然我自己不使用中医手法来治病，但我认识的几位老朋友在这方面都颇有建树。”
“而且许多中医药方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并不是毫无依据，中医之所以日益衰落，主要还是因为借着中医行骗的畜生实在太多，就比如刚才那个混小子，他年纪轻轻毫无积累，居然还敢打着中医的旗号给别人治病，像他这样的人，就完完全全是在败坏中医名声了！”
许一点讲起话来义正言辞，余明和余战纷纷拱手表示受教。
可卜惠美却一点儿都不高兴，“他不是骗子！他——”
“闭嘴！”
卜惠美还想帮叶秋说几句话，但又一次被无情地打断了。
余战一脸爱莫能助地对卜惠美耸了耸肩膀，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以免更加惹恼了余明。
卜惠美没有办法，反正现在叶秋都已经被气走了，她就算再怎么说也没用了，只好愤愤不平地站在旁边，不再吭声了。
一出闹剧到此结束，许一点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于是转头对余明说道：“行了，这件事儿就到这儿吧，想必卜小姐也是被坏人蒙蔽了双眼，所以好心办坏事，你也不要过分苛责了，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余老的情况吧。”
“好的好的，您请。”
卜惠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舅舅把许一点带进了姥爷的房间，心里头虽然苦闷难当，但也没有办法。
卜惠美觉得很对不起叶秋，悄悄地走到边上，给叶秋发去了消息：“叶神医，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对不起你了，这里很偏僻，应该不好打车，不如你在外面坐一会儿，我进去看一眼就立刻送你离开。”
叶秋看了看卜惠美发来的消息，微微一笑回答道：“卜老师，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叫车过来了，正好现在去高铁站的话，还能赶上下一趟高铁回去，咱们有缘再见吧，祝你姥爷早日康复。”
看完了叶秋发来的消息，卜惠美心中五味杂陈，叶秋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为什么两个舅舅就是不肯信呢！
“唉，抱歉啊叶神医，让你白跑一趟，等我回龙都之后，一定当面向你赔罪！”
“赔罪就不用了，哪有那么严重啊，不过大家出来一起吃个饭倒是没什么问题。”
叶秋是真的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毕竟类似的事件他经历过好几次，早就对此心如止水了。
“好！那咱们回头见！”
卜惠美确定了叶秋确实没有生自己的气，这才终于放下了心，叶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这让卜惠美越发佩服起他来了。
从年纪上看，叶秋应该和自己的表弟余忍差不多大，可叶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气量却是余忍坐着火箭都赶不上的。
与此同时，许一点也在两兄弟的盛情邀请之下，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余老。
余忍静静地站在父亲的身后，而东方弘则悄悄来到了卜惠美的身边。
东方弘悄悄碰了碰卜惠美的手，却被卜惠美毫不留情地给拍开了。
东方弘见她脸色不佳，挠了挠头说道：“惠美，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信不过你，可是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大骗子，根本没什么本事的，你想想姥爷要是……”
“住口，这是我姥爷，不是你姥爷，你少在这给我套近乎！”
卜惠美和东方弘自幼青梅竹马，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东方弘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到余明等人把视线落了过来，东方弘悻悻然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居然被卜惠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简直是奇耻大辱！
卜惠美此时可顾不得东方弘的心情了，她满心都想着赶紧回到龙都去给叶秋赔罪。
许一点没有理会几个小辈的争吵，而是径直走到了余老的病床前，检查了一下余老的情况。
这一检查让他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余老吃喝不愁，儿女孝顺，平日里又注重保养，身体状况应该差不到哪去。
可是今日亲眼一看，竟发现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开國元勋已经到了油进灯窟之时。
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全身都瘦得皮包骨，像骷髅一样。
许一点一看到自己曾经最崇敬的前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老将军，您……”
许一点心里很不是滋味，揉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才强行压下了想哭的情绪。
一个外人尚且如此，身为余老亲外孙女的卜惠美心中有多难受，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她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姥爷的情况，眼泪就不由分说地如雨般落下，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姥爷就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永远都那么挺拔。
可如今这老人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姥爷……姥爷！”
似乎是听到了卜惠美款款深深的呼唤，一向最疼爱这个外孙女的余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干裂的嘴唇却因此而流出了鲜血。
卜惠美见状更加心痛难当，冲上前去拉住了姥爷的手，又用棉签蘸着水，一点一点地帮姥爷滋润嘴唇。
可是余老真的已经要撑不住了，他的嘴唇十分干瘪，简直就像树皮一样，卜惠美越看越心痛，泪水甚至模糊了视线。
看到这样的一幕，屋里的几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别哭……人总是要死的……你们都别哭了……”余老更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安慰着众人，强打起精神向他们投去了关怀的目光。
“不行，姥爷你不要死，我们都还没长大，我们都还很需要你呢！”
“乖孩子，姥爷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你现在做得很好，长得亭亭玉立，事业也很不错……姥爷就算现在死了，也可以，你也可以安心的。”
“我啊，活了九十多年，早就已经，已经够本儿了，我的那些兄弟战友，他们，他们没有我的好福气……没能，没能享受到天伦之乐……”
“我比他们强，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啊……都好好的，我，我也该去陪他们喽……”
提起当年的战友，余老浑浊的双眸之中涌现出了一丝喜悦的光芒，他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烈士不妄死，所死在忠贞。
余老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其实这些日子，虽然两个儿子都想尽一切办法在挽留他的生命。
但其实余老过得并不开心，他不愿意整天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相比于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死掉。
如果真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么余老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体会四世同堂，还没看到卜惠美成亲，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对此事也看得很开，如果单身能过得快乐，那就单身好了。
所以余老从来没有催促过孙子孙女尽早结婚之类的话，如果要跟一个不合适的人对付一生，那倒不如一个人酣畅淋漓地活着。
可是卜惠美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很不孝顺，余老虽然嘴上从来都不说，可是每次看到别人抱着小曾孙的时候，总是会投去羡慕的眼神，还会满脸慈祥地逗弄咱家的孩子好一会儿。
“姥爷你别走，姥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我还没嫁人，我还想让你代替我的父亲，把我的手送到爱人的手里，求求你了，别走！”
“惠美，姥爷就算走了也一定会祝福你，祝福你找到乘龙快婿，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做人，幸福一生，你怎么过日子姥爷都无条件支持你！咳咳咳！”
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好像用光了余老全部的力气一样，他猛地咳嗽了好几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然后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余明见状，吓得不轻，连忙叫许一点赶紧动手医治。
许一点微微颔首，拉开了卜惠美，说道：“卜小姐，请你让一下，我要给老将军治疗了。”
“好，对不起，你请吧。”
卜惠美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退到了一旁，她虽然对叶秋没能进来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不管怎么说，许一点也是个声名远播的神医，能够让他来给姥爷医治卜惠美还是放心的。
卜惠美退开之后，许一点拿起了旁边的各种仪器，开始给余老检查。
因为余老这些日子病着，所以这个卧室也变成了专业的病房，所有急救室里的仪器全都备着，哪怕是那大几十万一台的，兄弟俩也一点都不心疼地往家里搬。
为的就是让老爷子能第一时间获得救治，千万不要耽误了治疗时机。
因此许一点这次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只要用余家的就够了。
余明和余战，以及东方弘还有余忍，都眼珠不错地盯着许一点的动作，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卜惠美更是边哭边看，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老天爷一定要网开一面，放姥爷一条生路。
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能救回来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先前的那么多名医也来看过了，全都表示束手无策。
许一点就算再厉害，也不是神仙，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骂得好！许医生不愧是神医，简直慧眼识珠！叶秋，你要是还有点自尊的话就赶紧滚吧，别等着我们把你扔出去，不然到时候，你可就更丢人现眼了！”
“好了，都别再说了！”卜惠美实在是听不下去众人对叶秋的羞辱了，她眼巴巴地把叶秋请过来，没想到竟然平白无故地受了这样一番羞辱。
“你们怎么能这样以貌取人呢？大舅，我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你应该知道，既然大老远地把叶神医带过来，那就证明我相信他！我是亲眼见识过他的医术有多么高明的！”
“算了，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你们既然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叶神医，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叶神医，我现在送你回去，咱不受这个冤枉气了！”
卜惠美不想得罪叶秋，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可是叶秋却并不往心里去，他拽住卜惠美停下脚步说道：“卜老师，我自己走就行了，很担心你姥爷的病情吗？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留下来照顾他好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不用你送的。”
叶秋的笑容和温柔的低语，让卜惠美一时之间无地自容，她极力邀请叶秋过来，结果弄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可叶秋却如此淡然从容，不仅不生气，还顾及到了她的心情，如此高尚的品格实在是难能可贵。
就这样，叶秋让卜惠美留下来，而他自己则转身出去了。
看到叶秋离开，东方弘得意至极，“哼！算你有自知之明，赶紧滚蛋，以后可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要不然老子非送你去吃牢饭不可！”
对于东方弘的挑衅，叶秋只当没听见，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叶秋离开之后，余明立刻走上前来，冷着脸对卜惠美说道：“惠美，你竟然为了这么个臭小子顶撞长辈，我要求你现在立刻向大家道歉！”
余家家教严格，卜惠美又一向听话懂事，余明以为，自己只要稍加训诫，卜惠美是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可没有想到，这一次卜惠美却一反常态地顶起了嘴：“大舅，你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明明从小就告诉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你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呀！叶神医真的非常厉害，他的中医手法——”
“等等，那小子还是个中医？”
卜惠美正在辩驳，余明却在听到叶秋是中医之后更加生气了。
“惠美，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怎么连中医你都相信，那东西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完全就是在胡闹啊！”
余战原本还想说余明那卜惠美骂得有点过分了，可是在听说叶秋是中医之后，他也不再吭声了。
许一点看完了这一出闹剧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余先生，你不要这样说呀，中医也不完全是骗人的，虽然我自己不使用中医手法来治病，但我认识的几位老朋友在这方面都颇有建树。”
“而且许多中医药方都是经过科学验证的，并不是毫无依据，中医之所以日益衰落，主要还是因为借着中医行骗的畜生实在太多，就比如刚才那个混小子，他年纪轻轻毫无积累，居然还敢打着中医的旗号给别人治病，像他这样的人，就完完全全是在败坏中医名声了！”
许一点讲起话来义正言辞，余明和余战纷纷拱手表示受教。
可卜惠美却一点儿都不高兴，“他不是骗子！他——”
“闭嘴！”
卜惠美还想帮叶秋说几句话，但又一次被无情地打断了。
余战一脸爱莫能助地对卜惠美耸了耸肩膀，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以免更加惹恼了余明。
卜惠美没有办法，反正现在叶秋都已经被气走了，她就算再怎么说也没用了，只好愤愤不平地站在旁边，不再吭声了。
一出闹剧到此结束，许一点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于是转头对余明说道：“行了，这件事儿就到这儿吧，想必卜小姐也是被坏人蒙蔽了双眼，所以好心办坏事，你也不要过分苛责了，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余老的情况吧。”
“好的好的，您请。”
卜惠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舅舅把许一点带进了姥爷的房间，心里头虽然苦闷难当，但也没有办法。
卜惠美觉得很对不起叶秋，悄悄地走到边上，给叶秋发去了消息：“叶神医，今天的事情真是太对不起你了，这里很偏僻，应该不好打车，不如你在外面坐一会儿，我进去看一眼就立刻送你离开。”
叶秋看了看卜惠美发来的消息，微微一笑回答道：“卜老师，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经叫车过来了，正好现在去高铁站的话，还能赶上下一趟高铁回去，咱们有缘再见吧，祝你姥爷早日康复。”
看完了叶秋发来的消息，卜惠美心中五味杂陈，叶秋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为什么两个舅舅就是不肯信呢！
“唉，抱歉啊叶神医，让你白跑一趟，等我回龙都之后，一定当面向你赔罪！”
“赔罪就不用了，哪有那么严重啊，不过大家出来一起吃个饭倒是没什么问题。”
叶秋是真的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毕竟类似的事件他经历过好几次，早就对此心如止水了。
“好！那咱们回头见！”
卜惠美确定了叶秋确实没有生自己的气，这才终于放下了心，叶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这让卜惠美越发佩服起他来了。
从年纪上看，叶秋应该和自己的表弟余忍差不多大，可叶秋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气量却是余忍坐着火箭都赶不上的。
与此同时，许一点也在两兄弟的盛情邀请之下，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余老。
余忍静静地站在父亲的身后，而东方弘则悄悄来到了卜惠美的身边。
东方弘悄悄碰了碰卜惠美的手，却被卜惠美毫不留情地给拍开了。
东方弘见她脸色不佳，挠了挠头说道：“惠美，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信不过你，可是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大骗子，根本没什么本事的，你想想姥爷要是……”
“住口，这是我姥爷，不是你姥爷，你少在这给我套近乎！”
卜惠美和东方弘自幼青梅竹马，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东方弘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到余明等人把视线落了过来，东方弘悻悻然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居然被卜惠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简直是奇耻大辱！
卜惠美此时可顾不得东方弘的心情了，她满心都想着赶紧回到龙都去给叶秋赔罪。
许一点没有理会几个小辈的争吵，而是径直走到了余老的病床前，检查了一下余老的情况。
这一检查让他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余老吃喝不愁，儿女孝顺，平日里又注重保养，身体状况应该差不到哪去。
可是今日亲眼一看，竟发现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开國元勋已经到了油进灯窟之时。
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全身都瘦得皮包骨，像骷髅一样。
许一点一看到自己曾经最崇敬的前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老将军，您……”
许一点心里很不是滋味，揉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才强行压下了想哭的情绪。
一个外人尚且如此，身为余老亲外孙女的卜惠美心中有多难受，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她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姥爷的情况，眼泪就不由分说地如雨般落下，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姥爷就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永远都那么挺拔。
可如今这老人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姥爷……姥爷！”
似乎是听到了卜惠美款款深深的呼唤，一向最疼爱这个外孙女的余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干裂的嘴唇却因此而流出了鲜血。
卜惠美见状更加心痛难当，冲上前去拉住了姥爷的手，又用棉签蘸着水，一点一点地帮姥爷滋润嘴唇。
可是余老真的已经要撑不住了，他的嘴唇十分干瘪，简直就像树皮一样，卜惠美越看越心痛，泪水甚至模糊了视线。
看到这样的一幕，屋里的几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别哭……人总是要死的……你们都别哭了……”余老更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安慰着众人，强打起精神向他们投去了关怀的目光。
“不行，姥爷你不要死，我们都还没长大，我们都还很需要你呢！”
“乖孩子，姥爷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你现在做得很好，长得亭亭玉立，事业也很不错……姥爷就算现在死了，也可以，你也可以安心的。”
“我啊，活了九十多年，早就已经，已经够本儿了，我的那些兄弟战友，他们，他们没有我的好福气……没能，没能享受到天伦之乐……”
“我比他们强，现在，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啊……都好好的，我，我也该去陪他们喽……”
提起当年的战友，余老浑浊的双眸之中涌现出了一丝喜悦的光芒，他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烈士不妄死，所死在忠贞。
余老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其实这些日子，虽然两个儿子都想尽一切办法在挽留他的生命。
但其实余老过得并不开心，他不愿意整天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相比于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死掉。
如果真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么余老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体会四世同堂，还没看到卜惠美成亲，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对此事也看得很开，如果单身能过得快乐，那就单身好了。
所以余老从来没有催促过孙子孙女尽早结婚之类的话，如果要跟一个不合适的人对付一生，那倒不如一个人酣畅淋漓地活着。
可是卜惠美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很不孝顺，余老虽然嘴上从来都不说，可是每次看到别人抱着小曾孙的时候，总是会投去羡慕的眼神，还会满脸慈祥地逗弄咱家的孩子好一会儿。
“姥爷你别走，姥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我还没嫁人，我还想让你代替我的父亲，把我的手送到爱人的手里，求求你了，别走！”
“惠美，姥爷就算走了也一定会祝福你，祝福你找到乘龙快婿，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做人，幸福一生，你怎么过日子姥爷都无条件支持你！咳咳咳！”
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好像用光了余老全部的力气一样，他猛地咳嗽了好几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然后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余明见状，吓得不轻，连忙叫许一点赶紧动手医治。
许一点微微颔首，拉开了卜惠美，说道：“卜小姐，请你让一下，我要给老将军治疗了。”
“好，对不起，你请吧。”
卜惠美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退到了一旁，她虽然对叶秋没能进来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不管怎么说，许一点也是个声名远播的神医，能够让他来给姥爷医治卜惠美还是放心的。
卜惠美退开之后，许一点拿起了旁边的各种仪器，开始给余老检查。
因为余老这些日子病着，所以这个卧室也变成了专业的病房，所有急救室里的仪器全都备着，哪怕是那大几十万一台的，兄弟俩也一点都不心疼地往家里搬。
为的就是让老爷子能第一时间获得救治，千万不要耽误了治疗时机。
因此许一点这次来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只要用余家的就够了。
余明和余战，以及东方弘还有余忍，都眼珠不错地盯着许一点的动作，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卜惠美更是边哭边看，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老天爷一定要网开一面，放姥爷一条生路。
不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能救回来的概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先前的那么多名医也来看过了，全都表示束手无策。
许一点就算再厉害，也不是神仙，救不了就是救不了。